江雪樵踏碎最后一块人皮灯笼时,长白山的雪突然变成了红色。他裸露的脊梁上浮现整座县城的刺青,三百处穴位亮起幽蓝磷火,与夜空中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怀中的骨剪开始融化,铁水渗入地缝,将冻土烫出焦黑的《往生咒》。
\"时辰到了。\"
穿萨满神袍的送葬队伍从血雪中浮现,为首的敲着人皮鼓的侏儒突然摘下面具——赫然是七岁时失踪的堂弟!少年腐烂的指尖敲击鼓面,每声鼓点都震落一片星空。江雪樵的瞳孔映出骇人异象:整片苍穹正在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刺猬刺。
县城废墟突然下沉。江雪樵坠入青铜熔炉般的深渊,四周岩壁镶嵌着十万颗跳动的刺猬心脏。岩浆中浮起具千丈高的白仙法相,祂的每根刺尖都串着个江家人,父亲的头颅正卡在獠牙间狞笑。
\"祭品归位!\"
法相的利爪撕开江雪樵的胸膛。心脏离体的瞬间,十万颗刺猬心同时爆裂,血雾中升起九百盏骨灯笼。江雪樵在剧痛中看清真相——所谓白仙,不过是江家初代用十万生魂喂养的肉灵芝!
骨剪残片突然飞射。江雪樵的脊椎破体而出,在空中化作三百里长的招魂幡。幡面浮现小翠的脸,她的残魂裹挟着十万冤魂扑向法相。当第一道魂火点燃法相的眼珠时,整个长白山地脉开始震颤。
\"以我魂血,祭此山河!\"
江雪樵扯断招魂幡跳入熔岩。他的血肉在沸腾中重生,化作刻满镇魂咒的青铜鼎。鼎身浮现萨满祭舞的浮雕,每道舞姿都震落片法相的血肉。当最后片腐肉坠入岩浆时,父亲的头颅突然炸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初代江暮云干尸。
\"原来是你!\"江雪樵的魂火暴涨。青铜鼎倒扣而下,将干尸炼成飞灰。灰烬中浮现初代萨满的绝笔:\"甲子轮回,人牲不绝,则邪祟永生...\"
天地突然倒悬。江雪樵的魂魄被吸入青铜鼎,看见历代江家掌灯人正在鼎内重复着剥皮剪纸的暴行。他发狠撞向鼎壁,十万冤魂的怨气化作飓风,将青铜鼎撕成碎片。
黎明降临时,江雪樵在雪原上苏醒。怀中的骨剪已锈成废铁,远处传来婴儿清啼。新生的刺猬群正在啃食他的血肉,每口都带走段血腥记忆。当最后块皮肉被吞尽,他化作尊青铜人像,眼窝里长出两株开着血花的刺玫。
百年后,采参人发现雪原上的青铜像。雕像脚下散落着褪色的剪纸,拼出\"魂归天地\"四字。每当月圆之夜,雕像会渗出殷红汁液,滋养着雪原下十万朵永不凋零的往生花。
又过了数十年,一场罕见的地震席卷了长白山。青铜人像在剧烈的震动中轰然倒塌,碎成无数块。那些往生花被震得东倒西歪,花瓣纷纷飘落。
地震过后,一位神秘的考古学家来到了此地。他看到地上的青铜碎片和褪色剪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经过仔细研究,他发现这些碎片上刻着的镇魂咒竟与一本古籍中记载的上古禁术有关。
就在考古学家准备深入探寻时,突然狂风大作,雪雾弥漫。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雪雾中缓缓走来,竟是江雪樵的残魂。江雪樵警告考古学家,这里的秘密不能被泄露,否则邪祟将再次复苏。
考古学家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他将碎片和剪纸重新掩埋,离开了这片雪原。此后,长白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那永不凋零的往生花,依旧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被遗忘的血腥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