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崖被红绳吊在洞窟半空,九具青铜悬棺正在缓慢开启。尸王血池泛起涟漪,三十六对复眼同时映出老宅厢房的景象——母亲梳妆台的菱花镜里,竟照出个正在梳头的无脸女子。
\"叮——\"
怀表坠入血池的声响惊醒幻象。陈青崖认出这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瑞士表,表链上还缠着截风干的蛊虫尸体。血水突然沸腾,尸王抬起生满骨刺的手臂,指尖离他眼球仅剩三寸。
午时·解缚
悬棺中射出九道黑气,在洞顶交织成《赶尸图》。陈青崖咬破手腕,用血在红绳画解怨符。当第七笔落下时,棺材里传出铁链断裂声,具缠满水藻的女尸破棺而出,她腰间银饰的苗文正是青铜钉上的咒语。
女尸腐烂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掏出血淋淋的牛角卦。卦片落地拼出「震巽」方位,陈青崖趁机荡向东南钟乳石。石柱后的暗格里,整面石壁刻满被划烂的《陈氏族谱》,最新一道划痕竟是昨日日期。
尸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吼叫,血池中升起十八具蜡尸。它们手持锈迹斑斑的青铜器,跳着诡异的傩戏舞步。陈青崖发现每具蜡尸的眉心,都嵌着块带生辰八字的玉牌。
未时·苗咒
女尸突然掐住陈青崖脖颈,将他的脸按向石壁。那些被划烂的名字渗出黑血,重新组合成「陈青崖」三个字。当血珠滴到女尸银饰时,她腐烂的声带突然发出人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洞窟刮起腥风,九具悬棺同时坠落。陈青崖翻身滚进棺材,发现内壁用苗文写着母亲的名字。棺底暗格里躺着具穿中山装的骸骨,掌骨紧握着半块雕刻赶尸场景的玉珏——与父亲陪葬品正好能拼合。
尸王复眼突然射出红光,陈青崖手中的青铜钉剧烈震颤。他猛然将凶器刺入玉珏凹槽,洞内所有红绳应声崩断。血池开始倒灌,蜡尸们哀嚎着化作脓水,女尸却露出解脱的微笑,指向尸王背后三条蠕动的脊椎。
申时·破魇
陈青崖踩着悬棺跃向尸王,青铜钉在离复眼半尺时突然弯曲。尸王张开布满倒刺的嘴,吐出的黑雾凝成父亲的脸:\"当年我用你娘镇尸,现在轮到你了...\"
血池底部浮出水晶棺,里面躺着穿苗银嫁衣的无脸新娘。陈青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扯断颈间红绳扔进血池。绳子遇血即燃,火光照出尸王背后三条脊椎的真实面貌——竟是缠绕着红绳的青铜锁链,末端连着老宅古井。
当青铜钉刺入锁链接缝时,整座洞窟剧烈摇晃。陈青崖听见井底传来铁器碎裂声,尸王复眼接连爆炸。他在坠落的悬棺间腾挪,瞥见水晶棺里的新娘手指突然颤动。
酉时·残卷
洞窟坍塌前,陈青崖抢出半卷泡烂的县志。残页记载着民国七年惨案:陈氏为镇压尸乱,将嫡长子新娘活祭。最后一行朱批让他如坠冰窟——「主祭者陈砚斋」,正是祖父名讳。
逃出地穴时血枫林已焚毁大半,焦黑的树干上浮现出人脸浮雕。陈青崖在灰烬中捡到枚银铃铛,摇晃时响起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当他循声望向老宅,赫然看见无脸新娘正站在西厢房窗口梳头。
井台边蹲着个穿靛蓝苗衣的老妇,她脚边竹篓里爬满七彩蜈蚣。老妇用银簪挑起条蜈蚣,突然转头露出与母亲相似的面容:\"陈家造的孽,该用血脉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