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正襟危坐,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灰:“郭庄主,想必贵庄此时应该还在白丧之期吧。”
郭乾不愿意回忆起这件事,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是的,是犬子娶妻,新媳却意外溺水而亡,因为此女是威远镖局的千金,涉足江湖,所以百川院之前也来查看过,是意外,已经结案了。”
郭乾的表情还是挺自然的,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站在一边的姜管家,却有苦难言的样子。
李莲花接过方多病的话:“若是百川院的卷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采莲庄这些年来,死的第三个新娘了吧。”李莲花笑眯眯的问出了这一句。
郭乾的眼神有点闪躲,但也只是一瞬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站在一旁的姜管家,鬼鬼祟祟的,眼神还总在看郭乾,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不敢说。
郭乾叹了一口气:“这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官府衙门也派人查看过,是意外落水并无可疑,我采莲庄从不习武,更不是江湖门派,这些百姓的小事儿,不必劳烦几位费心了。”
郭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们采莲庄的事,我们自己来,你们几个外人赶紧出去吧。
越是这样的反应,才越让人觉得可疑呢!
谁家好人家死了人,不报官,也不愿意找出凶手呀。
甚至里面还有镖局的千金,郭乾却一心想着草草了事,这中间肯定藏着什么事情。
慕清音坐在笛飞声的对面,发现笛飞声由刚开始的正襟危坐,到现在的闭眼冥想,中间也就是郭乾几句话的功夫。
这还真是一个不爱凑热闹的主儿。
李莲花来这里可是为了找狮魂的,只是顺道看看这嫁衣杀人的戏码,但是现在这不仅人没找到,现在连饭都可能吃不上了,李莲花立刻想到了方多病,随手一指身旁的方多病:“那我这位小兄弟,除了是百川院的刑探之外,更是当朝尚书之子,司职监察司,一向对奇案非常的感兴趣,方多病把你的剑给庄主看看”
方多病刚刚说了几句话,现在正好口渴,正拿着茶杯刚把茶给吹凉了,准备喝。
这李莲花就提到自己了。
方多病先是一愣,这李莲花不说出门在外不好招摇吗,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
当李莲花提到自己的那把剑的时候,方多病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把端起来的茶又放下,很霸气的把自己的剑给拿出来,大方的给郭乾看。
郭乾看着方多病手里的剑,细细的看了两眼,咽了一下口水:“原来是方大人,失敬失敬”手上已经出汗了。
方多病得到了尊重,有点张狂了:“本少爷……”张口就是本少爷,随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莲花,李莲花一个眼神,方多病就改口了:“本公事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可这接连两次就很可疑了,必须要查,郭庄主,你且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详细说来听听吧”
慕清音轻声偷笑,这还真是霸总的小娇妻呀,老公不让说的话一概不说,老公让炫耀的东西全都炫耀。
李莲花看着慕清音偷笑,不知道这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了。
一个百川院的名声就已经很大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方尚书之子,这郭乾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是惹不起的:“鄙人发妻早亡,十年前我就娶一妻续弦,想不到新婚当夜新娘却意外溺水而亡,七年前我再娶一妻续贤,可是也发生同样的惨事,所以我就决定以后不再娶妻了,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犬子娶妻也发生同样的惨事。我们郭家真的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这么听来的话,这个郭乾的心还是红的,一次以为是巧合,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于是就放弃了,没有继续了。
要是放在霸道的人家,非得试个七次八次的。
郭乾也是叹气,是自己的命不好,连累了儿子。
方多病问道:“听闻这三位新娘子都是穿着同一件嫁衣死的。”
郭乾闭口不语,是一点都不愿意提这嫁衣的事情。
李莲花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姜管家的行为,总觉得她知道点什么:“姜婆婆你在采莲庄待了有一些时日了吧?可是有经历过这些。”
姜管家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和隐瞒,仿佛要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倾诉出来一般:“她们啊,全都身着采莲庄那极为庄重的石榴裙呢!而且无一例外,全部溺亡在了那个池塘里。这可是我亲眼目睹的惨状啊!那件嫁衣……肯定有大问题,绝对不简单!”说到这里,姜管家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只见她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不安。随着话语不断从口中吐出,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此刻已被扭曲成了一副近乎疯狂的模样。
“真的,我敢发誓!那件嫁衣一定有古怪,它就是罪魁祸首!”姜管家声嘶力竭地吼道,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也要让旁人相信她所说的话。
她不停地重复着关于嫁衣的那些只言片语,整个人如同陷入了魔怔一般,完全失去了对自身情绪的掌控。
郭乾慌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倪着姜管家:“多嘴”这样的举动确实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
郭乾一看自己失态了,慌乱中看了一眼大家,然后立刻换上淡定的表情:“镇上的人都爱嚼舌根儿,以讹传讹,所以这次丧事就不便张扬了。”
方多病也能理解,点点头:“想来郭庄主也不相信嫁衣杀人之说了,只是这相差这么多年,为何这三位新娘子还会穿同一件嫁衣呢?”
方多病的这个问题,问的极好,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郭乾站起身来,走到方多病的身边:“在下祖上是诏族人,这石榴裙嫁衣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我们每一代子孙都必须要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