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iter上菜,意大利菜带着天真的邪恶味道——它们鲜艳欲滴,如同对女人的品味一样,不仅要新鲜,而且要冶艳。
意式香草酱带着稀薄清悠的安宁,缓缓而来;帕尔玛火腿、牛肉干、和马苏里拉奶酪拌成的意式冷盘,色香味俱全;羊肚菌、培根、萨拉米香肠做成的pinciky di slan,果然不负盛名。烤鱼排上面浇了奶油汁,覆盖了芝麻菜开胃沙拉也很好吃。
南正安没怎么动手,始终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楚希雯,她小心翼翼亦不肯多话,似乎生怕在这种就餐场合坏了淑女气质,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姿势。
他的心头忽然一紧,脑海里浮现出‘她’在他面前吃饭时如虎生风、大快朵颐的样子。
遇到好吃的、没吃过的菜,她总是边吃边偷偷地看他的表情:一面舍不得丢下筷子,一面又担心被他嘲笑。但最后她的食欲总是占了上风,不仅如此,她还有兴趣多话,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看‘她’吃饭总是一种心疼,就仿佛这辈子她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心头猛然一个激灵——天啊,怎么又想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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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食是意大利面,楚希雯自己点的,螺旋面配上香辣番茄汁,看上去色泽温暖诱人。外面很冷,她本来是吃不下什么了,但既然点了,又不好意思不吃完。
他其实早都没什么食欲了。
不知为什么,他暗暗怀念和‘她’吃饭的时候,仿佛也不过一盘鸡翅、一碗饭,但怎么,他就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饭后是一杯淡淡的茶,‘她’靠在他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但,他就是感到那么心动、那么幸福……
她说起苦难的童年,他心疼……
说到喜悦的回忆,他跟她一起微笑……时间是如何一分一秒过去的,他不在意也不知道……
心底泛起一丝苦笑:那个女人,真的是心口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了……
逃了这么远,费尽心机去忘,居然都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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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绅士,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女人面前冷场。他虽然有感觉,这样带着一个女人来浪漫的餐厅,却没有任何浪漫的举动,易让人浮想联翩。
若没有话题,创造话题也要上。毕竟他刻意学习的美国上流社会文化,总要有点用武之地的。
“波士顿的一位旧贵族,曾对肯尼迪家族的发迹史耿耿于怀,即使肯尼迪当上总统,他也不忘咒骂肯是‘在街上流浪的、下贱的爱尔兰人’,并拒绝与其家族的人交往。其实,你想想就明白,其实在美国,最终决定人在社会中地位的,还是经济实力。”
“凭借个人能力赚钱是一种美德,但赚了钱以后该干什么事情?美国社会有一种普遍的宗教道德伦理。清教徒信奉‘赚钱乃上帝的旨意’,但耶稣曾对门徒说:富人想进天堂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这一方面是因为富人守财不放,但换而言之,富人进天堂的前提条件是必须散尽钱财。所以上流社会的人热衷于慈善事业,就出于这个根源。”
“我听说,巨丰在国内,也没少参与慈善活动?”
楚终于吃完了面,用餐巾优雅地贴贴唇。
他目光中不无深意,“将来会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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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希雯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是一间万事齐备的客房,比酒店的房间似乎舒适了很多。最大的区别是,无人打扰,四周安静地,就像身处原始森林的小木屋,除了偶尔几声类似猫头鹰的古怪鸣叫,别无人声。
每天都这样。他们外出,玩乐、用餐、聊天,时间允许,会在方圆几百里的地域,到处闲逛,然后回这个房子,他回他的卧室,她来她的客房。
每天都如此,今晚也不例外。
只不过今天对她说那句‘Good night!’,不像平日那般轻松、开朗,开车回来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显得沉默、失落……
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她甚至连可入手猜测的线索都没有……
她是一个思维相对简单的女人……他不愿意多开的口,她就不会问……如果说他在她心目中最象什么,那么还不如说他象她最爱的阿帕卢莎马……
一样地有性格、他那深邃的眼,总是带着勇敢执着的男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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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有风起云涌的感情,就像一团蓄势待发的干柴,只要一点火花,就能燃起熊熊的火焰,火力大得可以把自己整个人都焚烧了。
但是那一点火花的来源,她不敢开口要。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待她,如同情人般的亲密表象,却布置了天与地的距离。
她最想问他一句话:
“你到底爱不爱我?”
但仿佛,他给她放置的位置,确定的立场,对她的态度,让她心里有点虚:
她根本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是不是有问这句话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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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在卧室的沙发上静静坐着,在黑暗里点燃了一支烟。
他把自己变得忙忙碌碌,忙着挥霍、忙着游历……
忙着去丘陵的红枫树林发呆…..
忙着带楚希雯去一个个购物中心试衣服……忙着体验异域美食…
但今晚,突然感觉到了疲惫:
他被突如其来的无聊击中——那是种让他感到惧怕和恐慌的无聊,仿佛他用尽气力把那空洞的地方塞满,但效果是徒劳无力的,他放多少,就流失多少;那个空旷荒芜的地方,到现在为止还是空的……
如同寸草不生的土地,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楚希雯可爱亦单纯,对他而言是种吸引力,但他却无法全神贯注地开始了解一个女人……
他喜欢跟楚在一起,什么都不想、只讨论马术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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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正是北京的上午…….她应该会上班了吧……
以她那种不要命的性格……
陈琳有没有陪她去医院……她工作起来会不会很累……
有那么多的问题,让他痛恨现在自己与她远隔千山万水……
她那孱弱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他几乎有一刻愣神,想伸出一双大手去扶……
当然是幻觉,面前除了光线温和的金属落地灯,什么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那宽大舒适的床上,心狠狠地揪扯成一团——
在设计这间房子的时候,他什么都考虑得很完善,这张床配置了熏香和设计合理的床垫,他渴望在颠鸾倒凤、酣畅淋漓的亲密之后,能和她紧紧依偎着,进入温柔的梦乡……
终于忍不住了,刻意压抑的感情,如同被大坝拦截的洪水,终于放下了闸门,汹涌的波涛滚滚奔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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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向电话,拨了志林的号码。
“她怎么样?”
“哪个她?”
志林接电话时心情很好,但继而一愣。
这个‘她’有可能指三个人:恰伊莎、马萨、廖。但绝对不可能是另外两个。
问题一出口就后悔了,哥走这么远了,廖冰然还能阴魂不散。
真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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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盛有了新动向,白天龙要把她调离风险管理部,打算提拔安立东。”
“哦?”听到这消息,他浓黑的眉陡然纠结,“为什么?”
难道是上次审计,白天龙发现了什么?
“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白天龙正向总部申请,她,现在跟安立东做交接。”
“现在正是GAAp财务审计的关键时刻,金盛出了问题,我们牵一发而动全身,损失无量,你一定要保证那边不能出事。”
他深思几秒,又叮嘱道,“叫曲丛生来美国,我需要他。”
“曲丛生?”南志林的语气有点诧异,哥自从去美国,曲就不见了踪影,“你不是派他去西安?…..”
他这才想起自己交代了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的眼瞬间眯成一条思索的线,思忖几秒出了新的安排。
“联络他,叫他把事情交给放心的人做。来FIANIA,过几天我要见普耐尔,需要他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