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几个官兵看着那个疯道士从地上捡起那团血糊状的邪祟,只觉得场景十分诡异。
一团像烂肉一样的东西,不知被这道士用了什么手段拿了起来抱在了怀里。淅淅沥沥的血水依旧从他指缝间漏下来,落在地上。那东西像是睡着了,没有先前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师傅!师傅好身手!邪风四起惊四座,一道符纸定乾坤!”房间里滚动的人头还在胡乱的叫喊,钱甲取出一张安神符,贴在了南无的脑门上。
人头被贴上符咒之后,安静了下来。
钱甲抱着那个血团子走出房门,另一只手拄着拐,慢慢悠悠的下楼梯。
大堂里的人没多也没少,钱甲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前的血团子上。
几个纨绔只觉得后脖子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有这么邪乎的玩意儿藏在这家酒楼里,以前就有吗?他们在厢房里胡作非为的时候,这个血肉邪祟也在一旁观看吗?
沙校尉也没想到,这疯道士真能把血魔带到自己眼前来。他以为对方最多会找些类似的替代品来搪塞他,却没想到他拿出了真家伙。
秦禽看着也觉得新奇,他胆子大,直接走到钱甲身边,上手就去摸。
“这手感有点像水豆腐。”
秦禽缩回手,他的手掌上沾了一手的血水。这血液像人血又不像人血,接触气流一风干,很快就干涸凝固了。秦禽伸手还想再摸,被钱甲侧身躲过去了。
钱甲端着这邪祟放在了桌案上,一道硬菜就这么被端上了桌。众人看到这团怪异,脸上更多的是紧张和恐惧。这一团血糊更像是一个即将被撑爆的水囊,表面的薄膜早已不堪重负,里面的零碎随时都会炸开,溅到每个人身上脸上。
沙校尉看到了这团血魔上粘贴的符咒,“这是活的,还是死的?”
钱甲拿起毛笔,直接蘸着怪物的血水写字,“将死未死。”
赵谋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怪东西,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什么,就只是在一旁静静的揣摩他人的谈话。
陈伯无望的瘫坐在地上,内心已是一片惶恐。他想逃又不敢逃,官兵和人们已经将进出口围住了。他本能的知道,这不是他该看该了解的东西。
沙校尉看着这血团身上的符纸,“这符咒还有吗?”
钱甲摸摸索索,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沓符纸,这时候也顾不得画符咒会损耗精元的设定了,他把一沓符咒全塞在了沙校尉的手中。
“论功行赏”
钱甲又写下四个字,然后把血团推到了沙校尉眼前。
人可以不为美色做事,不为金钱做事,不为名望做事。
但人最终还是要为权力和地位做事,特别是当官的。有谁不想往上爬呢?努力爬到高位后,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使唤他们,奴役他们,压榨他们,让他们替自己挣功绩。
沙校尉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血魔,脑子里有了一个模拟出了一个大概的晋升路径。
“着血魔有无破除之法。”沙校尉看着那疯道士。
“七七四十九道符,每日一道,自见分晓。”钱甲落笔的速度不疾不徐。
“哼。”沙校尉冷笑一声,“你是觉得,你比我懂缓兵之计?”沙校尉给了手下一个眼神,钱甲便被官兵团团围住,连着秦禽和那几个纨绔也被拿刀的官兵盯上了。官兵有了上次的经验,有了更多警惕,不会那么轻易被夺走手中的刀了。
“你他妈讲点道理好不好!”秦禽脾气一上来,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这疯...”
他本想说疯道士,说到一半,余光看到坐在边上的几个纨绔。才意识到自己的戏还没演完,舌头笨拙的在嘴里转了个弯。
“风尘仆仆的给你找线索,现在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嘛?血魔都帮你抓到了,还提前了半天!邀功是你去邀,领赏也是你去领,我们糊弄你了嘛!”
秦禽也是以前憋屈坏了,自从发现自己是不死之身之后,性子急躁了很多。谁都敢顶撞,谁都敢得罪,整个人都变得心直口快了。
“你自己疑心病重,你自己要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秦禽不喜欢憋屈的感受,他辩解起来,“总不可能把你的脑子拆下来洗洗吧?”
“我师父有必要骗你吗?他神通广大,完全有自保能力。照你的意思,他要骗你。那他为何不干脆放任血魔,杀了这里所有人自己逃跑?这样不是更省事。”
秦禽指着桌上的血团子。
“他为何还要费力捉拿这鬼东西,把这邪祟摆在你面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秦禽演起了贴心的好徒儿。
“教了你破除之法,你又怀疑其中有诈。到时候真陪你一起进殿,现场灭杀这邪祟,你又以为我们是借你的东风。我们退一步,避你的锋芒,你又觉得是我们心虚,是想趁乱潜逃。什么坏事都是我们做的,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沙校尉不想承认,他刚刚的确是这么揣测的。
他掏出一把匕首,试探性的刺入血团当中,刀刃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刀刃的尖端畅通无阻的刺入了血球当中。
“我需要人质。”沙校尉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也不希望自己被人耍。
沙校尉指着钱甲,“他跟我走一趟,其他人留在这听候发落。”
官兵头子环视众人,“我沙某人也不是真想为难各位,主要是眼下这情况事关紧要,不节外生枝是最好的。”兵痞看着酒楼的后院,“正巧这里是酒楼,伙食充足,之后所有人在此逗留的开销我帮你们免了,大家就在此处吃好喝好,但是不准出去。”
沙校尉看向钱甲,“我和钱真人带着这血魔去个地方,事情要是办妥了,之后各位想唱什么戏就唱什么戏,我不阻拦,你们觉得如何?”
玩过战略的都知道,这抗敌就像截流一样,一味的围追堵截,效果恰恰适得其反。除非兵力处于绝对优势,才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旦兵力不足,填土不够,就容易落入被动的局面,窟窿补不上,总会有决堤的时候。
最关键的还是要懂得疏导。
自己拿了好处,也要想着给别人留活路,才不会搞得场面像是你死我活。沙校尉知道在场的人都没有兵权,豪绅巴不得自己的生意有官府庇佑,这些人没理由拒绝。自己承了他们的情,生意一旦做成了,自己还能从中继续捞油水,何乐而不为?
沙校尉站起身,带着和煦的笑容安抚众人,“大家不要焦躁,就算我天黑之前没回来,我也会飞鸽传书通知我的手下,给各位一个答复。”
沙校尉抬头冲着后院大喊,“老板!掌柜的!”
店家反应很快,跌跌撞撞的奔了出来,他一脑门都是汗水,“哎!大人!什么事要交代?”
“这几位。”沙校尉伸手示意,“好酒好菜好招待,明白吗?”官兵头子笑的和蔼可亲。
店老板后背冷汗直流,“小的明白,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