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后。
炎国边境。
特意裹了一身厚实袍子的鸠抹掉了那一层粘在边界碑文上的雪,站在边境线上沉默着。
“怎么了亲爱的?难道是第一次离开家还有些不舍吗?”
一只羽翼升到了鸠头顶,羽蛇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她拎着自己的长尾,不想让自己的鳞片沾染到那些会融化成水的雪,染湿自己的尾巴。
百年已过,即便是以炎国的那种体系来看,她也已经是成型的妖了。
精怪持有的术法她并不在意,依照以往的惯例,大多都是些梦境和梦境衍生的能力罢了,能维持人身,才是她最看中的地方。
就像是宿命与罪人相匹配一样,她觉得,预言与永恒同样般配。
“倒也没有,只不过啊,我的内心之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的告诉我,如果要出去,就要去北边看一看。”
摸着胸口,感受着心跳,直到梦同样将手搭了上来,也依然没有感受到不同。
“可是...我总感觉,只要我踏入北境,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趋吉避凶,龙相本能,对于自己的感觉,鸠还是愿意去相信的。
可是感觉与内心相悖...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一个,给予与危机并存,感受到了自己会收获的好处,却也不能忽视自己要面临的危险,所以才会给出这种矛盾的情况。
另一个,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幻境之中,其中一种感觉是由这个幻境给自己强行加上的。
鸠相信现在的情况属于前者。
她不认为现在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威胁到她,这也是促使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之一。
还有就是,她并不认为,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有人对于幻境的造诣更高过梦。
即使曾经掌握的枝干已经随着身体和意识的重塑而丧失,但记忆依然存在,对于梦境权柄的理解,只要有一个机会,她就能够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
而且,对于幻境的权柄...梦其实对那个并没有很想要的意愿。
她自出生以来,就被预设着拥有这样优秀的能力,就算得到了世界的认可,顶多也就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并没有缺一不可的效果。
她的本质高于泰拉,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那么,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那蛇蛇说着,感觉自己被一只翅膀抱住。
鸠的龙翼很薄,但却能够达到保温的效果,虽然对一个冷血生物说保温有些搞笑,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当然不了。”
鸠说着,同时用龙翼搂紧了身边的蛇蛇,同时伸着手,在自己身前划出一道蓝色的裂纹。
“如果真的碰到了危险,我们当场再跑,应该也来得及。”
她说着,然后伸手握拳,将裂痕握碎。
她想去北境,已经很久了。
虽然自己的能力面板已经很优秀了,血统和本质也都很高端,但还是会对邪魔这种东西......产生那么一丢丢的好奇。
而且啊...
自己原本的身体,可还在乌萨斯那边放着呢。
如果顺路过去看一眼的话,运气好的话应该还可以遇见自己有些叛逆的那个乖女儿...
你说是吧?
在心中问着,她知道,普瑞塞斯听得到,握在手中的晶体微微闪着光,像是在赞同她的说法。
“那就决定了,我们出...”
抬起脚,踏出炎国的国境线,话还没有说完,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在她脚下开始铺开,不断地叠加,将整块天地统统遮盖。
鸠:淦,白瞎了我分析的那么多,结果从一开始就赌错了。
话说...这种出场特效....我怎么感觉那么眼熟呢?
手中的晶体瞬间熄火,鸠的翅膀已经护到梦身前,但梦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极大的惊恐状态之中。
就如同看到了天敌,看到了本能会帮她感到恐惧的生物。
鸠的表情很不好,情况有点超出她的控制,但目前还不多。
虽然她确实疯了点,但还没有到之前那种完全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
没有迟疑,蓝色的裂痕出现在她指尖。
希望...那个人的承诺有用吧....
虽然用作切割人体什么的不会受到影响,我用着也没有什么后果,但是带着人从里面穿过去,那还是第一次......
裂痕不受压制的慢慢扩大,鸠四处张望着,警惕着黑暗之中可能出现的异常。
然后一只手从裂痕内部,一把抓在了裂痕的边缘上。
“你之前欠下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话语被说出,那鲁珀只是探出半个身子,虚无便已经覆盖了此处的现实。
鸠:......
哦,是你啊,那没事了,早知道不反抗了,怪累的还一点用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
梦颤抖的更厉害了,鸠把梦整个人护在身后,就像是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
“亚空间曾被人连带着你一刀砍碎,至今都没有被完整的修复,只是草率的复制出了一个新的,放在原有的位置上当作代替,但这可取代不了虚无应该占据的位置。”
“所以说,只要有人踏入了邪魔的领域,我都能把他们拉进扣扣空间,至于他们能不能扛得住,那就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事情了。”
那鲁珀没有着急,只是半身卡在那裂痕中,不紧不慢的说着。
“至于我需要的东西,在你在我的指引下成功来到亚空间的覆盖面下的同时,就已经完成了。”
黑暗逐渐散去,人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放心的玩去吧,我可看不上你的躯体。”
“我会许诺你更完整的权柄...或许还会留给你一些带有回忆的老物件,所以......”
“就作为我能够安心的在人世中无所事事的锚点,安心的活下去吧。”
人影散去,散开的黑烟在鸠身前凝聚,最终形成了一个音符形状的吊坠。
伴随着周围黑暗的消失,音符落下,被鸠伸手接住。
“问一个问题,我要是死了,你会死吗?”
“安啦,我可不会让你死的。”
声音从耳边传来,但却看不到那被假释之人的人影。
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