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大桥的枪声渐渐远去,宁珩的车队在一片松树林边停下休整。
夕阳将树影拉得很长,像无数伸向车队的手指。宁珩刚下车检查油量,就听到后方警戒队员的喊声。
“血狼帮的车追上来了!”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宁珩看到那三辆熟悉的改装吉普从山路拐角处出现,但行驶速度很慢,没有攻击意图。
最前面的车顶绑着一件白衬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末日世界里通用的休战信号。
“戒备,但别开火。”宁珩下令,同时走到车队前方。
吉普在五十米外停下。红蝎独自下车,双手摊开示意没有武器。
她标志性的红皮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战术背心和工装裤,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曾经嚣张的红发如今凌乱地扎在脑后,脸上还有爆炸留下的黑灰。
“谈谈?”她喊道,声音沙哑但依然带着那种特有的挑衅。
宁珩示意林霜和迟霆掩护,自己走上前去。两人在距离车队和血狼帮各二十米的位置停下,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你跟踪我们。”宁珩开门见山。
红蝎咧嘴笑了,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同路而已。新纪元在北方,守桥人在东边,我们只能往西。”
“那就保持距离。”宁珩说道。
“问题是,”红蝎的笑容消失了,“我只有五个人了,弹药见底,两辆车快没油。你们也好不到哪去。”她指了指宁珩车队里那些伤痕累累的车辆,“合作才能活到西海省。”
宁珩审视着她。红蝎的眼神里有算计,但更多的是赤裸的求生欲。这比任何花言巧语都可信。
“为什么我们要相信一个背信弃义的杀手?”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清洁工。”红蝎压低声音,“赵明城死前说了很多...关于马岳山,关于军方真正的计划。”
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地,卷起几片枯叶。
宁珩注意到红蝎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失血导致的虚弱。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现在就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危险但也可悲。
“交出所有武器,你的人接受监管。”宁珩最终说,“到达西海省后再决定去留。”
红蝎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点头:“成交。”
就这样,血狼帮残部加入了宁珩的队伍。当晚扎营时,宁珩召集核心成员开了个简短会议。
“红蝎不可信。”他直截了当地说,“但她掌握的情报可能有价值。”
迟霆的眼神在火光中闪着凶光:“应该现在就解决他们,以绝后患。”
“然后呢?”谢长宁推了推眼镜,“新纪元还在追捕我们,守桥人控制着东边通道。我们需要每一个能战斗的人。”
林霜擦拭着她的匕首:“监视起来。如果红蝎有异动,我负责处理。”
最终达成共识:暂时接纳,严密监视。
宁珩安排林霜负责白天监视,迟霆负责夜间。红蝎的成员被分散到不同车辆,禁止私下聚集。
第二天清晨,红蝎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她主动将所有武器——包括藏在靴子里的小刀——堆在宁珩面前。
“诚意。”她简短地说,然后转身去帮周雨桐整理医疗物资。
宁珩看着那堆武器,眉头紧锁。
红蝎的行为太反常了,反常得令人不安。但眼下,车队确实需要每一个能干活的人手。
行程继续向西。路况越来越差,有时不得不停下来清理倒塌的树木或废弃车辆。
红蝎和她的手下干得很卖力,特别是遇到需要体力的任务时。宁珩注意到,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魔头现在毫无怨言地搬运着重物,甚至主动承担最危险的探路工作。
第三天下午,车队遇到了一小群行尸。
红蝎第一个开枪,精准地爆了领头行尸的头,然后指挥她的人形成一个保护圈,将老人和孩子护在中央。
战斗结束后,她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透了绷带。
“你应该去处理一下。”宁珩递给她一块干净布条。
红蝎愣了一下,接过布条按在伤口上:“习惯了。以前在血狼帮,受伤是弱者的标志。”
“为什么加入他们?”宁珩忍不住问。
红蝎的眼神飘向远方:“末日刚开始时,我在一个避难所...后来被掠夺者攻破。陈三救了我,代价是忠诚。”她冷笑一声,“这世道,谁不是为生存出卖点什么?”
宁珩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触碰的过去,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崩塌之后。
第五天,车队抵达一条湍急的河流。唯一的桥梁已经坍塌,必须涉水而过。红蝎主动请缨探路,带着绳子游到对岸固定好牵引索。当第一辆车渡河时,绳索突然松动,眼看就要被冲走。红蝎毫不犹豫地跳入急流,在冰冷的水中挣扎着重新固定绳索,自己差点被冲走。
当晚扎营时,宁珩给她多分了一条毯子。
\"别多想。\"他生硬地说,\"只是不想你冻死,还没听到那些情报呢。\"
红蝎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宁珩,你真是个糟糕的骗子。\"
车队继续向西,沿途的景色逐渐变化。
茂密的森林让位给开阔的丘陵,空气中开始有了海洋的气息。根据路牌显示,西海省边界已经不远了。
第七天夜里,迟霆叫醒了宁珩。
“红蝎不见了。”他低声报告,独眼中闪烁着警惕。
宁珩立刻清醒,抓起手枪跟着迟霆来到营地边缘。月光下,他们看到红蝎独自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似乎在...哭泣?
“我去处理。”迟霆的手按在刀柄上。
宁珩拦住他:“等等。”
两人观察了几分钟。
红蝎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用手抹脸,没有任何可疑举动。
最终宁珩决定独自上前。
红蝎听到脚步声迅速转身,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已经没有武器了。认出是宁珩后,她放松了些,但立刻擦干眼泪,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