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瞳孔倒映着海市蜃楼般的墟影,墟影边缘渗出暗青色的磷火,火光中浮动的不是实体建筑,而是星髓溯渊的星砂与渊薮祀林的山雾交融的幻境。吴刚的冰莲胎记突然沁出寒意,机械疤痕下的青铜脉络如藤蔓般爬上脖颈——这是巫祝残魂在幽墟中嗅到同类气息的征兆。吉巫的银镯轻颤,蜡染裙摆扫过潮湿的礁石时,刺绣的玉骨蛇突然僵直,蛇瞳映出墟影深处悬浮的青铜巨鼎,鼎口蒸腾的雾气中浮沉着未被净化的咒骨残骸。
海市入口处的浪涛突然凝成实体。每一朵浪尖都立着半透明的墟民,他们的胸腔内跳动着瘴母胎宫的脐带残片,眼眶中塞满雷殛古刹的焦黑齿轮。修隐的指尖触到浪墙的刹那,海水突然异变成灵源圣泉的净流,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墟民体内的咒骨污染成腐酸。吴刚的青铜脉络暴长,冰莲根系从掌心钻出,根须缠住墟民的脖颈时,根系末端竟被咒骨残骸反向寄生,滋生出溟沼咒庭的腐水苔藓。
“他在用海市重演灾劫。”吉巫的玉骨蛇脱离银镯,蛇身钻入浪墙缝隙,鳞片间迸发的净灵光焰却将墟影灼出焦痕。焦痕深处浮出一艘朽烂的巨船,甲板上堆叠着藤魇墟村的槐树根须,根须间缠绕着霜烬风陵的冰棺碎片。修隐的瞳孔突然流转变幻,星砂凝成苗疆古刀劈向船桅——刀刃触及朽木的刹那,整艘船突然坍缩成雾核,雾核表面浮出三人被篡改的因果线:修隐的刀正刺入吉巫眉心,吴刚的冰莲根系绞碎祀灵山鹿的脖颈。
海市中央的青铜鼎突然轰鸣。鼎内喷出数百条由时烬凝成的锁链,锁链末端粘连着三人后颈的旧伤疤。修隐的星砂记忆被暴力抽离,剜目时的剧痛与黑洞吞噬吉巫的画面同时涌入墟影;吉巫的净灵之力遭遇反向侵蚀,玉骨蛇鳞片间渗出咒骨冰陵的霜毒;吴刚的冰莲根系突然暴长,青铜脉络裹挟着巫祝残魂直冲天灵。鼎口蒸腾的雾气在此刻实体化,凝成巫祝的新躯壳——左眼是修隐的星砂漩涡,右臂是吴刚的机械残肢,胸腔内跳动着吉巫被污染的本命蛊核。
墟影深处传来渊薮祀林的鹿鸣。声波震碎浪墙的瞬间,吉巫的银镯碎片凝成净灵箭矢,箭尖正是吴刚封入冰莲的净灵密钥。箭矢贯穿巫祝躯壳的刹那,海市突然倒悬,朽船残骸化作终墟镜骸的棱镜,镜面折射出所有被净化的真相——修隐在碧涧谶谷故意保留的星砂裂痕,正是为了诱出巫祝残魂;吴刚的冰莲根系早已与巫祝神经共生;吉巫的玉骨蛇在霜烬风陵之战中,悄悄吞下了最后一缕未被净化的咒骨。
巫祝的新躯壳突然炸裂。残片坠入海市蜃楼,每一块碎片都化作新生的墟民——他们的瞳孔映着星砂,手腕缠绕冰莲根系,脖颈间挂着吉巫的银锁残片。修隐的古刀在此刻彻底崩解,星砂核心浮出海面,与吉巫的净灵泉源、吴刚的冰莲精魄交融成旋转的太极阵图。阵图压碎青铜巨鼎的瞬间,海市穹顶坠下灵源圣泉的净化瀑布,水流中浮出三人初遇时的画面:暴雨中的修隐用染血的手推开庙门,门缝外是举着火把的吴刚,而角落昏迷的吉巫睫毛颤动,腕间银锁映着第一缕未被污染的月光。
巫祝残魂的尖啸逐渐消散。海市废墟间浮起无数透明的卵,卵壳表面流转着星砂、净灵与冰莲的共生纹路。修隐的瞳孔重归清澈,眉心印着太极阵图;吉巫的玉骨蛇重归银镯,蜡染纹路间游动着新生的净灵萤火;吴刚胸口的冰莲彻底绽放,莲心深处浮出巫祝残魂净化后的阴影——那阴影不再躁动,而是化作维持地脉平衡的静谧图腾。
三人踏出海市时,身后的浪涛凝成永固的玉墙。墙内沉睡着所有被净化的灾劫残骸,而墙外晴空下,新生代祭司的村落炊烟袅袅。修隐望向远山,恍惚看见另一个未被剜目的自己正朝村落走去,手中握着的不再是苗疆古刀,而是一束祭祀用的艾草;吴刚的铁匠铺传来锻造银饰的清音,火星溅落处开出的不是诅咒冰莲,而是寻常野花;吉巫的蜡染作坊内,玉骨蛇纹在布料间游走,蛇瞳中映着学徒们纯净的笑脸。
海市残影在夕阳中彻底消散。修隐的星砂、吉巫的净灵、吴刚的冰莲,在此刻化作滋养苗疆的三缕清风。而幽墟深处,那枚悬浮的太极阵图悄然转动,将所有的因果与灾劫,永远封存在现实与虚幻的缝隙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