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刀刃切开浮尸脖颈时,黏稠的锈水喷溅成蛛网。尸体突然反弓脊背,脊椎处裂开的鱼鳃状器官喷出带铁腥味的黑雾。吴刚的铁拳砸向船帮,朽木碎裂处露出内层滋生的铁锈菌丝,菌丝中包裹着半具水手的骸骨,肋骨间游动着鳗鱼般的血红寄生虫。
吉巫的蜡染裙摆突然硬化成船帆,裙褶鼓风将黑雾吹散。雾气退却后,河面浮现数百具倒立的浮尸,每具尸体的脚踝都缠着锈蚀的锚链。锚链尽头沉在河底的阴影中,隐约可见某种多足生物的轮廓在搅动淤泥。
“是铁锈尸!”吴刚扯断缠上桅杆的菌丝,菌丝断口喷出的液体竟腐蚀了铸铁拳套。机械巨汉的蒸汽炉发出溺水般的闷响,排气管涌出混着铁屑的脓血。修隐的刀刃插入船板,刀身突然被锈斑侵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孔洞中钻出带鳞片的触须。
河底阴影突然上浮。腐烂的船骸裹着铁锈浮出水面,船艏像竟是具半人半鱼的女尸。女尸腹部裂开的腔体内挤满锈蚀的船钉,钉帽上粘连着未消化的水手眼球。吉巫的龟甲渗出腥绿黏液,黏液滴入河面竟让尸群集体痉挛,倒立的浮尸突然翻转,露出后脑勺裂开的第二张鱼嘴。
修隐跃上女尸船艏,刀刃刺入鱼嘴的瞬间,船钉如暴雨般射向甲板。吴刚用身躯挡住吉巫,船钉穿透他的铸铁胸腔,钉尾延伸出的铁锈菌丝开始侵蚀齿轮。机械巨汉撕开腹腔,燃烧的蒸汽炉将菌丝烧成焦黑的絮状物,火焰中却浮现出沉船水手被铁锈吞噬的残影。
女尸的腔体内突然伸出鳗鱼触手,触须末端开裂成船锚状的利齿。吉巫的蜡染裙摆卷住桅杆,骨针扎入自己手腕,血滴在甲板凝成蠕动的咒文。咒文所及之处,铁锈菌丝如活物般退缩,露出船板下密密麻麻的鱼卵状铁瘤。
修隐的刀刃在女尸咽喉处剜转,刀刃刮擦船钉迸发的火星点燃了铁锈。火焰顺着鳗鱼触须烧入腔体,女尸的鱼尾突然拍碎船艏。整艘尸船开始解体,朽木碎屑中飞出成群的铁锈蝇,蝇群汇聚成绞索缠住吴刚的脖颈。
吉巫的龟甲裂开,甲壳内层爬出蜈蚣状的蛊虫。蛊虫钻入蝇群,啃噬声如砂纸摩擦铁皮。修隐踩着浮尸跃向河心,却见河底阴影已完全显现——那是艘覆满藤壶的沉船,船体表面伸出数百条人腿,腿根处粘连着仍在跳动的鱼鳔。
沉船甲板突然立起,露出船腹内肿胀的锈尸王。尸王的胸腔是熔化的铁炉,肋骨间卡着半具舵手的焦尸。吴刚的蒸汽炉在此刻超载爆炸,飞射的齿轮碎片嵌入尸王铁炉,竟让熔铁喷溅如瀑。修隐的残刀刺入铁炉裂缝,刀刃吸收的熔铁突然凝固成带倒刺的铁蒺藜。
吉巫的骨针在河面划出血咒,咒文引动尸群互相撕咬。倒立的浮尸啃噬沉船人腿,鱼嘴中喷出的铁锈将尸王胸腔熔炉蚀出孔洞。尸王腹腔内突然弹出舵轮状的器官,轮辐间旋转的利齿将修隐的铁蒺藜刀刃绞成碎片。
吴刚的残躯撞向舵轮,燃烧的齿轮卡住轮辐。机械巨汉的脊椎突然断裂,露出内层缠绕铁锈菌丝的轴承。吉巫的蜡染裙摆彻底撕裂,她将龟甲碎片掷入尸王铁炉,甲壳在熔铁中爆开的毒烟让尸王胸腔剧烈抽搐。
修隐踩着飞溅的熔铁跃上尸王肩头,残存的刀柄刺入鱼鳃状器官。刀柄吸收铁锈后暴长成带锯齿的铁脊,他顺势剖开尸王后颈,露出核心处跳动的锈核。锈核表面布满血管状的铁线虫,每条虫体内都包裹着沉船水手的魂魄。
河面突然掀起铁锈巨浪。吴刚的残躯被浪涛卷入河底,齿轮间卡住的舵轮残片突然反向旋转。吉巫的血咒在此刻完成,河底浮尸集体炸裂,飞溅的碎骨在锈核表面刻出崩解咒文。修隐的铁脊刀贯穿锈核的刹那,整条河流发出金属断裂般的哀鸣。
尸王坍塌成锈渣时,三人躺在倾斜的沉船残骸上。修隐的刀刃已彻底锈蚀成扭曲的铁条,吴刚的胸腔裸露着菌丝滋生的齿轮,吉巫的龟甲碎片正在河面缓缓沉没。浑浊的河水中,未被消灭的铁锈菌丝正顺着暗流重组,在更深的水域聚集成新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