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房玄龄面色郑重:“陛下,事关重大,还请高公公暂避。”
李世民面现诧异,望了眼高福,高福巴不得避得远远的。
“玄龄,究竟是何事,难道齐州......”
“陛下,正则传了封信给臣,就是怕上奏折后走漏了消息。”
“快说,是何事。”
“正则派人从齐州押回一人,此人名叫纥干承基,曾是东宫的卫士,
臣悄悄查过,如今已不在册上,想来应是除了名,却依然执行太子的命令。”
李世民点了点头:“便与那张思政一般吧,他去齐州所为何事?”
房玄龄摇了摇头:“正则信中并未明言,只说保密,让陛下私下审一审,
想来今明两日便会到长安了,正则有一句话说得颇重,臣......”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玄龄尽管说来,莫要吞吞吐吐。”
“正则说天象不好,陛下不宜出行。”
李世民瞬间瞳孔微缩,明白了秦浩拐弯抹角的意思,低头沉默不语。
“陛下,臣得回官署了。”房玄龄似也觉得心酸至极,徒弟有些话万万不能对陛下提,唉,没法子啊。
李世民缓过神来,见房玄龄颤颤巍巍的样子,心中一酸:“玄龄啊,你慢些走啊。”
“哎,谢陛下关心。”
见房玄龄跨出殿门,李世民埋下脑袋,捂住脸颊,似要哭出声来:“慢些走啊。”
高福歪着脑袋朝殿里望了一眼,见李世民痛苦的模样,吓了一跳,犹豫着是不进去还是不进去。
恩,没叫我,不能主动进去,打死也不主动了,
“高公公,烦请??通禀一声,臣有事求见陛下。”
高福脸色不善的盯着长孙无忌,右眼皮跳了一下,叹了口气,走进殿中,
刚要开口,却见李世民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长孙无忌在殿外听到声音,也顾不得礼仪,连忙跑了进去,
从后面看着高福的动作吃了一惊,左右望着,似是要寻找什么趁手的兵器一般。
高福听到背后的声音,见长孙无忌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跪伏在地:“陛下啊,您这是怎么了,老奴没惹陛下生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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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麻利着些啊,这些可是给县主她老人家的,刘伯的那件袄子用布给包起来,搞脏了怎么弄?这点活都干不明白?”
房遗爱看着秦忠,嘴角扯了扯:“忠啊,你不用这么大声,都知道你对婉娘刘伯尽孝心,没必要非得大喇叭广播嘛。”
秦忠讪讪道:“不行啊,以前不懂事,欺负了县主爷俩,村中偶尔还有人谈起刘伯下跪的事呢,
这就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必须得时刻大声警醒着自己,不光是喊给他们听,主要是要让自己牢记。”
房遗爱面色一僵,竖起个大拇指:“终于明白师兄为啥说你是个人才了,你他娘的真不一般人,
拿得起放得下,回头我让雅容给你家酒娘打扮打扮啊。”
秦忠忙不迭点头:“那敢情好,酒娘最喜打扮,只是苦于水平太低了,
化妆品我可都是捡最好的拿的,结果一上到脸,不是那回事啊。”
“忠啊,你家酒娘这身子骨专能生儿子,脸这东西吧,就没啥大用了,你都不要脸了,凭啥人家非得要啊?”
秦忠缓缓扭过头,盯着房遗爱,眼神微眯:“房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揍你啊?
驸马爷可是说过,你侮辱我可以,但朋友妻,不可欺啊!”
房遗爱撸起袖子,哈哈大笑:“不和你吹,要不是为了雅容,我可早就跟师兄上战场了,
就你这小鸡崽子的体格,一只胳膊就够了。”
秦忠摆了摆手:“你呀,天天不学习,白跟了驸马这么久了,谁没事还动手啊,
信不信?今天晚上我就让杜娘子知道你屁股上有颗痣,什么形状的都让她清清楚楚。
驸马爷可说过,这个叫社死。”
房遗爱顿时一呆,缓缓将袖子放下,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秦忠:“你牛逼,怪不得能当大总管。
我厨房还炖着汤,不陪你扯了,拜拜。”
秦忠嘴撇得老高,冲着房遗爱的背影啊呸了一下,
房遗爱身子顿住,犹豫了一下,继续向医学院走去,
妈了个巴子的,等着,回头就让师父把痣给挑了。
“大总管,都装好了,公主的那车与县主的一般大,其他夫人的一车小一些,所有单上的东西全都按您的吩咐准备的。”
“恩,办得不错,这封书信拿好,一路上哪个混蛋要是敢偷拿偷占,让我得知了一点消息,婆娘没收,岗位踢掉,扔到龙首山中抓狼去。”
“哎,您就放一百个心,那这趟活是由我领队吗?”
“你?你不行,别人不服,你当个副领队吧,专门负责盯着货物,
另外,途中不许扯王八犊子,记住了吗?回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
“哎呀,大总管,你可真是个活菩萨啊。”
“哦?秦忠,你什么时候成菩萨了,驸马可是道家的。”
秦忠一惊,连忙转头,满脸堆笑,
“哎呀,虎哥,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啊,啊不不不,虎哥有什么吩咐,老秦我绝对没有二话。”
赵虎不屑道:“别和我坟头拉二胡,这位小娘子,给安排个地方住,明日安排个好点的马车。”
秦忠扭头望去,神情一滞,立马朝赵虎竖了个大拇指,
“虎哥,你可真牛,不怕八姑抽你啊,不过小娘子可真俊啊。”
赵虎一脚将秦忠踹了个趔趄:“滚一边去,驸马爷安排的。”
秦忠立马拍了拍衣衫:“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这就安排,那是安排一间还是两间啊?”
赵虎虎目圆瞪,又欲上前,秦忠立马施展出八步赶蝉跑得老远。
“这位郎君,我不想耽误时间,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老屋看看。”
赵虎劝道:“万年县也不近哩,而且你这一身也不行,你父母若是瞧了不得伤心死。
回头打扮打扮,坐上马车,总得像个样子不是?”
见女子又要开口,赵虎有些生气:“我知道你现在是王八肚上插鸡毛,
可出来时驸马交待了,一切都得听我的。你不累,我还累呢。”
女子有些愠怒:“你你,你居然口吐污言?”
赵虎一愣:“哪里污了?”
“小女子虽身处青楼,还不至于听不出这等秽语?”
“老天爷,这怎么又成秽语了,明明是句歇后语,我是想说你龟心似箭,这没文化交流起来可真费劲。”
女子一呆,瞬间破涕为笑:“你不是个好人。”
赵虎瞬间神情一滞,我靠,这女人居然会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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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羡悄然进殿,李世民情绪似是还没恢复,高福在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我这真是太难了。
“陛下,有个叫张龙的将人带到了房相府中,房府方才来人通知,去那边领人。”
李世民精神一震,低声开口:“你亲自去,秘密押回来,不许露面,用马车。”
李君羡抱拳领命,转身欲走,李世民继续开口,
“高福,你跟着一起去,单独与来人询问一下驸马的近况,回来报与朕知。”
“是,陛下,老奴觉得李将军带百骑司去相府押人不妥,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若请个戏班子,将马车混在当中。”
李君羡眼前一亮,止住脚步,回头望着李世民,
“好,主意不错,听说仙客来的那种新戏比杂耍好看。”
高福心中有些得意:“陛下放心,长乐公主曾经推崇一个戏叫目连救母,正适合皇后娘娘。”
李世民点了点头,摆了摆手,二人出了大殿,
李君羡看着高福的侧脸,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怪不得这个老货能屹立不倒,确实有两把刷子。
听说是给皇后娘娘演出,全体演员个个无比兴奋,直接宣称免费,但是要打上横幅。
高福有些无语,本来也不打算给钱的好不好,
就凭驸马这关系,你们好意思要吗?唉,还不能较真,没准真敢。
李君羡紧盯着马车,丝毫不敢走神,直到将人送进大理寺的牢房,才终于放下了心,
一番叮嘱,孙伏伽有些兴奋,忽然想起高阳的案子,立马熄住心中的激动,
唉,还是不成熟啊!这么神秘,能有什么好事?
半个时辰后,李世民匆匆来到监牢,一盆冷水下去,纥干承基幽幽醒转,
只觉得眼前的东西全都在转圈,胃中有些翻滚,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李世民恶心得要死:“换个地方审。”
“是,来人,拖到隔壁牢房。”
李世民有些无语,朕就配在牢房中审,
唉,不是看在郑善果极力推荐,就这情商死那天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换间干净点的屋子吧。”
“再拖出来,到后堂去。”
纥干承基渐渐有些清醒,心中咒骂,拿我当什么了?死狗吗?拖来拖去的,
努力将头抬起,头发和地面磨得生疼,头一歪,瞬间瞳孔瞪大。
“啊,陛,陛下,陛下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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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被闯进屋中的昙娘揪着耳朵:“夫君,起来吧,再睡天就黑了。”
秦浩打掉昙娘的手,翻了个身,一把抱住望月往怀里搂了搂,嘴里嘟嘟囔囔,
“还不是你们几个过分,真是把我当成榨油机了。”
望月扑哧笑出了声,往秦浩怀里钻了钻,冲着昙娘眨眨眼睛。
“是真的有事,起来啊,杜参军说五百里加急,肯定是大事。”
秦浩猛的睁开双眼,翻过身子,急切问道:“长安来的?”
昙娘翻了个白眼:“我哪里懂,就知道是五百里加急,杜参军就在大堂里候着呢。”
秦浩连忙掀开被子,全不顾春光乍泄,胡乱往腿上套着内裤。
望月也连忙起身,也不顾袒胸露乳,帮秦浩身上套着衣服。
昙娘三观碎了一地,小手攥拳,用力的跺了跺脚:“好一对奸夫淫妇,哼。”
杜行敏见到秦浩跨进门槛,连忙上前开口:“秦驸马,快看看,长安五百里加急,给你的。”
“信使呢?连句交待的话都没有?”
“倒是说了,不过只说了你很好。”
秦浩检查完封印抹掉封泥,展开书信,不消片刻,放在了桌上,揉搓着下巴。
“我要回京了,这里会有人前来接手,
行了,别盯着我了,巴州刺史,南阳郡公,开心了?高兴了?”
杜行敏心中剧震,浑身颤抖,立马单膝跪地:“多谢驸马大恩,但有所令,杜行敏粉身碎骨。”
“呵呵,用不着,圣旨随后就到,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走,得等接手的官员到了,交接好一切再说,务必盯好这最后一班岗。”
“是,属下谨记驸马的教诲。”
“告诉高君状一下,他被任命榆社县令,那个罗石头被追赠毫州刺史,你回头把英雄的坟给好好修修,大力宣传一下他的事迹。”
杜行敏感觉这一刻比洞房的时候还要激动,那只是哆嗦几下,哪里比得上现在一直哆嗦,完全停不下来。
“我之前让登记百姓受损的房屋可不是走过场,许多被烧的,被抢的,从齐王的府库里补回去,
可不许私吞啊,记好账,你可是我推荐的,到时候要是让我没面子,天涯海角也得给你宰喽,我可小心眼得很。”
杜行敏连连点头:“驸马话狠心善,属下佩服之至,那这回京,家眷是留在这里还是?”
“可别留了,这地方风水不好,动不动就造反谁受得了,
对了,面道坊你寻些百姓帮我按原样修缮一下,工钱我个人出,一日一结,管两餐,
回头我安排好管事的跟工,月余之后负责人到了若是不满意......”
“驸马,你别说了,不满意我就自宫谢罪。“
“我靠,这么狠,你手里难道有葵花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