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扎营后,秦浩看着天气叹了口气,师父也真是的,再强留我一下不就完了,遭这十天罪实在有些划不来。
苏烈打趣道:“正则,我之前本想提醒你来着,不过你这急得成夜成夜的睡不着,我就想着,吹点风雪可能对你有好处,
顺便也锻炼一下这帮兔崽子,抓颉利的时候没帮上大忙,现在想想还来气呢。”
秦浩斜眼看着苏烈:“定方,你太不厚道了,你如果说出来,让我判断一下也成啊,我还以为师父是不想让我走呢。”
苏烈指着大腿气道:“你这倔脾气我可不愿触霉头,再说如今受伤的人是我,我还没找你的麻烦呢?”
“不影响造小人吧?”
“你给我滚一边去。”
“不逗你了,留五十人在此,铠甲都脱掉让他们看管,和王朝他们一同返回,
冰雪都开始消融了,明日我们便轻装快行,你家韩英没准日日在庄头望眼欲穿呢。”
苏烈心中一热,也点头同意,下去安排留守人员,果然赵虎气鼓鼓的表示不服,说苏烈这是打击报复,不过反对无效。
晚上苏烈看着秦浩赤红的眼睛有些担心,身子默默离远了些,咱们虽然是兄弟,可也得有底线的。
“正则,还睡不着吗?这可是有两天两夜了吧?”
“唉,不知道是什么怪病,精神还算好,不过一到困的时候就受不了,太折磨人。”
“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吗?”
秦浩望了苏烈一眼,苏烈浑身一个激灵:“呵呵,当我没问。”
凌晨之时,秦浩终于打起了呼噜,苏烈这才长舒口气,身子翻转了过去,不过呼噜声太大,自己一时有些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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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康苏密、萧后与杨政道被押送进了长安,李世民闻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站在两仪殿前,目光凝视着远方,思绪仿佛飘回到了烽火岁月。
“高福,传朕旨意,传萧后与杨政道前来觐见,对二人不得怠慢。”
声音平静中带着感慨,这祖孙的到来,不仅是战争的终结,更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萧后与杨政道被引入大殿,两人身着素衣,神情恭敬。
李世民赐座开口道:“萧皇后,昔日隋宫繁华,今日却在此相见,朕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不知萧后可曾想过,为何隋朝二世而亡?”
萧后眉头一皱:“陛下此言,妾身不敢妄答。然天下兴亡,自有其理。
隋室之亡,非一人之过,亦非一日之祸。陛下今日问起,莫非是想听妾身为隋室辩驳?”
李世民来了兴趣:“哦?萧皇后若有高见,朕愿洗耳恭听。”
萧后语气从容道:“先帝虽有过失,然其开运河、修驰道、建东都,如今陛下不都受了其利吗?
只是天意难测,民心易变,终致江山倾覆。陛下今日坐拥天下,应知治理天下之难?
岂不知妾身身在突厥营中之时,仍有唐人书信相通。”
李世民目光一凝:“此言倒是提醒了朕。朕常思,帝王之道,在于以民为本。杨广虽有雄才,却失于暴虐,终致天下大乱。
朕需以史为鉴,励精图治。突厥强盛之时,愚昧无知之人或许会有这种事,如今天下安定,既往的过错,朕又何须追问呢!”
“陛下英明。然妾身斗胆一言,陛下今日召见妾身祖孙,如此相问,是为彰显仁德,还是为警示天下?”
李世民哈哈大笑:“萧皇后果然机敏!朕召见你二人,既为彰显仁德,亦为警示天下。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唐不仅以武力定天下,更要以仁德服人心。”
萧后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陛下胸怀天下,妾身佩服。隋室已亡,如今妾身与政道不过是一介草民,只求陛下能让我祖孙如寻常人平安过活,便感激不尽了。”
李世民点头,语气缓和:“萧皇后放心,今日见你,朕亦受益匪浅。
朕已为萧皇后赐下宅邸一座,仆从若干,一切用度按宫中才人标准供给,让萧皇后能够颐养天年。”
萧后轻施一礼:“陛下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只是政道年少,未经世事,妾身想将政道带在身边,抚养他长大成人。”
李世民摇了摇头:“朕明白你的心意,但朕也有苦衷,朝中大臣亦不会赞同,还是让其单独居住为好,朕封政道为员外散骑侍郎,入朝为官。”
萧后轻叹一声:“陛下既已思虑周全,妾身便不再多言。只是政道毕竟是妾身的亲人,还望陛下能允许我祖孙见面。”
李世民语气郑重:“萧皇后所言乃是人之常情,朕既已封他为官,自会护他周全。
况且,朕向来以仁德治天下,绝不会亏待前朝遗孤。
你二人虽不居住在一处,但朕会允你们时常相见,以慰亲情。”
萧后深深一礼:“妾身谢陛下隆恩。陛下宽厚仁德,必能开创盛世,泽被苍生。”
李世民抬手示意高福:“送萧皇后回府吧。另传朕旨意,杨政道每月可探望萧皇后两次,以尽孝道。”
萧后再次行礼,拉着发呆的杨政道缓缓退出了大殿,背影虽显孤寂,却依然保持着皇后的端庄与从容。
萧瑀站在宫门前来回踱步,身后停着一顶软轿,看到杨政道被人送走,心中顿时一紧,
见萧后朝自己走来的一刻,立刻老泪纵横迎了上去,姐弟二人抱头痛哭。
听着侍从禀报着宫门前的一幕,李世民长叹一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高福走进殿中:“陛下,皇城外有一道士自称成玄英,说是受驸马推荐前来长安求官。”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秦浩除了求娶了自己的女儿,还从没给自己推荐过来当官的,这人看来应该本事不浅。
“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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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合上蒲州上报来的案卷,孙伏伽站起身,走到窗前,
望着院中那棵苍劲的古松,思绪万千,堂堂国公之子,酒后奸污民女,这作为也是真够令人不耻的。
“杜相一生,清廉刚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奈何竟有此等劣子,如此不堪,实在是辱没了门风,令人扼腕。”
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案前,提笔在案卷上情节恶劣,徒两年的判语旁写下批示:
“杜荷身为功臣之后,不思报国,反行奸恶,罪加一等。”
卢氏回到府中,满脸笑容,房玄龄挑眉问道:“成了?”
卢氏撇嘴:“本夫人亲自出马,自是成了,待孝期一过,二人便可完婚,算算时间,可没多久了,咱们需得着手准备了。”
房玄龄捋须轻笑:“不若让正则筹办,遗爱也肯定愿意,到时热热闹闹的,我们只须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便是。”
卢氏看不惯房玄龄臭屁的模样:“成,你又是父亲,又是师父,你说了算,谁让老天爷让你收了个好徒弟呢。
不知正则如今到了哪里,肯定瘦了,也该回来了吧?
晚些我还得和贾氏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可爱的紧,真是百看不厌。”
“唉,克明若是还在,定能猜出正则如今到了何地?”
“夫君,我听说杜夫人不久前动身去了蒲州,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房玄龄轻皱眉头:“莫不是那杜荷又出了什么乱子?回头我过问一下看看吧。”
“唉,克明走后,还有谁能管得了那个孩子,儿女都是债啊。”
房玄龄叹了口气:“正则本是一片好心,可有时好心不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遗玉现在也沉默寡言的,在庄上都没和我说几句话,对贾氏倒是热情得紧。”
房玄龄脚下生风:“那个官署还有些事,我还得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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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局,李淳风眉头紧皱,与袁天罡述说着对天象的不解:“师兄,这可真是太怪异了,这太白星竟然也起了变化。星象变化如此频繁,这是否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袁天罡沉思片刻:“陛下当初欲要如何行事?”
李淳风坐在袁天罡对面,缓缓说道:“之前太白昼现之时,陛下曾考虑清查宫中女性,以杜绝后患。
我劝阻陛下,天命不可违,即使杀了此人,也会有其他人应验谶语,反而会牵连更多无辜。
陛下这才放弃了如此行事,不过后来倒是将武氏女赐出了宫,
如今太白暗淡无光,岂不是说天象被莫名化解,真是不可思议。”
袁天罡沉默不语,一再的打击已经让自己不再如以往那般自信,摇了摇头:“我亦不知,还有其他变化吗?”
“紫微有些暗淡,不过师弟认为这是杜相过世的显现,可这紫微南移,荧惑大亮,师弟无法解释,这星象之说是否有误啊?”
袁天罡苦笑一声:“师父他老人家学究天人,也不敢说出你这样的话来。
荧惑大亮我看恐是东突厥凶多吉少了,倒也不足为奇,长安捷报频传,只是还缺一场大胜。
紫微暗淡或许与储君有关而非指的陛下,城中传言太子耽于游猎,乃至受伤,荒废了政事,看来不假,
可这南移,唉,莫非那秦浩已回返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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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承乾殿,李承乾看着奏折,心中烦闷,许久没处理政事了,骤然批阅,竟是静不下心。
“称心,太子妃回来了吗?”
“回殿下,还没,皇后娘娘喜爱皇孙,怕又是留太子妃用膳了。”
李承乾心中宽慰,母后还是认可自己的,可这腿疾为何隐隐作痛呢,时间已经这么久,莫不是留下了什么隐疾?
“称心,将那止痛药再给孤拿来一丸。”
“殿下,孙神医之前有言,这药不可常吃,否则会有那个,那个耐药性的。”
“唉,孤岂不知,可这丝丝疼痛,实在让孤无法静心,这奏折堆积得如此之多,孤也是心急如焚啊。”
“奴婢给殿下按摩一下吧,咱们还是听神医的话,才能好的快些。”
说着将李承乾的脚捧在怀中,解开衣衫,用体温暖着伤处,再温柔的摩擦着伤处的四周。
李承乾看着称心轻柔的动作,颇受感动:“称心,你对孤还真是贴心,还怪孤先前对你那般吗?”
称心脸色一红:“殿下,奴婢怎么会怪您呢,奴婢命中能服侍殿下,是称心的福气。”
李承乾心中一暖:“称心,孤不太方便,你来帮孤诵读,孤提意见,你帮孤下笔。”
称心心中一惊:“殿下,这可使不得,若是让人知晓,奴婢难逃一死啊。”
“别怕,你临摹了孤的字迹那么久,孤看着都有些真假难辨了,便仿着孤的笔迹就是。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孤不说谁会知道。”
称心还是有些犹豫,李承乾脸色一冷:“你不是总说听孤的话吗?这点小事都犹犹豫豫的。”
称心将靴子为李承乾穿好,靠在李承乾身边,拿起毛笔柔声道:“那奴婢就抖胆了。”
听着称心的诵读,李承乾似是觉得脚上的疼痛也有所减缓,一边说着意见,一边摩挲着称心的细腰,一时觉得无比惬意。
“殿下,您再这样,奴婢实在静不下心了。”
李承乾哈哈大笑,一把将称心扯到怀中,撕扯起来:“称心,你如此贴心,孤来宠幸你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