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静街鼓,秦浩进入客栈,掌柜见秦浩赶着鼓点回来,也是点了点头,方才自己忘了提醒客人,还有些不好意思。
秦浩点了几道小菜和主食,又要了壶热茶,让稍后送到房中,掌柜连声应下。
秦浩转身上楼,回到房中,将门关好,见房中烛火摇曳,显然是薛礼一直沉睡未醒,坐在榻边,看着薛礼略显稚嫩的脸庞,琢磨着晚上的计划。
不多时,小二敲门,将饭食菜品送了进来。秦浩喊薛礼起来用些饭食,大胃王听到吃饭,顿时睁开双眼,见少爷跪坐在桌案前正细嚼慢咽,连忙下了榻,
坐在秦浩对面道:“少爷,吃了饭食,你也睡一会吧,我睡够了,况且我还年轻。”
秦浩没好气道:“你看少爷老了是吗?快吃吧。吃完我要睡一觉,子时叫我,你再睡一觉,咱们丑时行动,那时雨应该下起来了。”
薛礼边往嘴里扒菜边问道:“少爷,为什么一定要在雨夜行动呢?身上湿淋淋的也不好受的。”
秦浩无奈道:“因为雨水能冲掉脚印,一切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懂了吗?”
“哦,这回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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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立政殿,长乐滔滔不绝地与母后叙说着桃源庄各种新奇的作坊,高大宽敞的学堂,而且还是女先生授课,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长孙也听得认真,似乎也颇感诧异,秦浩这是将食邑打理成了一处与众不同的乐土啊。
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轻笑着说道:“正则还真是个有心之人,能把桃源庄建设得如此特别,定是费了不少心力。
那些作坊能教百姓营生之法,学堂亦让女子授课开创先河,更是难得。”
长乐不住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秦浩所做的一切自己都与有荣焉。
李世民大步进入殿中,见母女二人相谈甚欢,嗔笑道:“丽质可是大忙人,父皇悔不当初答应你出宫一事,如今想见女儿一面竟然还得就寝前才得些机会,唉。”
长乐笑道:“父皇,您不知道,最近女儿长了好多见识,之前在诗社听靖和县主说起的化妆品,原来都是真的,
我还见到了孙神医在制作好些个成药,就连孙神医都赞不绝口,说公子此举造福苍生呢。
还有还有,他们房中都有一种火炕,烧个水的功夫,屋中的炕上就热起来了,说是冬天之时屋中温暖如春。父皇,儿臣说的都是真的呢。”
李世民被长乐一顿机关枪震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眨了半天道:“这个臭小子竟然有如此多的好东西,朕居然都不知道,哼,枉我如此信任他。”
长孙瞬间无语,长乐瞬间惊呆,心中暗忖,父皇,这样说真的好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女儿就不想再和您说了,免得给郎君惹出麻烦来。
见二人都闭口不言了,气氛有些尴尬,李世民摸摸鼻子道:“朕不是贪图他的那些东西,朕只是气不过他瞒着朕,高福那个狗东西,这些怎么都没向朕禀报。”
长乐悠悠道:“父皇,这些都是公子离京之后的事,高公公自然不会关注到了。哎呀,不对,为何要派人监视公子啊,公子为大唐立下如此多的功劳,父皇,竟然,呜呜呜。”
长孙开口道:“丽质莫哭,你父皇是因为之前秦浩遇刺之事,所以想着关注一下,并无他意的。”
“对对,观音婢所言极是,秦浩离京后,朕就让高福将人手撤回来了嘛,丽质怎可如此猜想父皇。”
长乐哽咽道:“父皇,公子之前对女儿说过,有些商品可以挣有钱人的钱,
有些商品要低价让百姓获益,
有些必须要交给朝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有些则必须暴利才能快速获得资金扩大生产,
这样才能良性循环,公子心中是有朝廷的,父皇不要猜疑好不好?”
长孙感慨道:“二郎,给正则一点时间,凡事岂能因主观臆想便妄加判断,况且正则虽然有些不守规矩,但是至今为止所做所为,对大唐皆是有利无害。”
李世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口道:“这个臭小子将朕的观音婢,将朕的女儿都给哄骗了去,朕心痛万分。”
长乐抱住李世民的胳膊道:“父皇,女儿不会被骗的,女儿为父皇盯着那些好东西,若是不能献给朝廷的,也要为父皇争取一份来,好不好?”
李世民点头道:“这才是朕的好女儿,等臭小子回来,便与他挑明,否则他定会装疯卖傻,顾左右而言其他。”
长乐笑道:“才不会呢。对了,父皇,女儿有件事想告诉父皇,希望父皇不要怪罪女儿。”
李世民笑道:“丽质如此懂事,能做什么让父皇生气的事呢?”
“公子离京前,朝儿臣借走了印鉴。”
李世民和长孙同时大惊,“他要做什么需要丽质的印鉴,简直是胆大包天,你如何就借给了他。”
长乐眨着眼睛道:“父皇说了不怪女儿的,公子说他要用女儿的印鉴,到时候写一封奏折从驿站上奏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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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早已过了,外面雨势渐大,薛礼没有叫醒少爷,反正自己不打算睡了,让少爷直接睡到丑时再叫就行,
把玩着少爷的那把手弩,越看越喜欢,再看看自己的大弓,竟然有些嫌弃。
幸好少爷说这东西射出去的距离不如宝弓,适合近距离攻击,等有机会一定要让少爷给自己也打造一个,自己也想要防身。
托着下巴想着母亲,此时应该住进了新房吧,那房子可真好,母亲定然是喜欢极了,
终于让母亲有了家,病也被少爷治好了,一时想得有些动情,竟然流了几滴眼泪下来,
回头望了望少爷,赶紧擦了擦,少爷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少爷对我这么好,杀个人算什么,更何况自己又不认识,虽然都姓薛,我和母亲受难之时,他们也没有伸过一个手指头。
秦浩突然惊醒过来,忙坐起身,开口问道:“几时了?”
薛礼被吓了一跳,忙转头回道:“快到丑时了。”
秦浩气道:“薛礼,我有点后悔带你出来了,你这是第二次不听少爷的话了,战场之上这都是抗命杀头的罪,懂吗?”
薛礼委屈道:“少爷,这又不是战场,再说,你说丑时行动,我就想着丑时叫你的,也没有耽误时辰的,只是我之前睡过了,就想让少爷多睡会。”
秦浩叹道:“我知道小礼是好心,但是下次有话要提前说,事情有时候会有变化,交流是很重要的,不能藏在心里,懂吗?”
薛礼点了点头,“少爷,现在出发吗?我们怎么出去?”
秦浩从榻上跳下,翻出包裹中的飞虎爪,推开槛窗,薛礼秒懂。
二人换好夜行衣,将所穿衣物用油布包好,绑在身后,顺着绳索从槛窗慢慢滑下。
秦浩手臂轻轻一抖,一个巧劲,飞虎爪头便脱离窗台落了下来,二人侧身闪开,爪头落在地上,迅速收好藏在一处草里,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薛府是氏族大家,自然居住在县城中心地带,离客栈距离不算远,二人用不多时便已来到东跨院墙外,
雨势渐大,秦浩不准备再等,让薛礼蹲在墙角,一个箭步蹬在对方的肩膀上了院墙,将薛礼拉了上来,二人轻轻跳下,踩在一片草地之上。
秦浩解下背后的衣物让薛礼顶着避雨,在此警戒,
薛礼有些失望,费了这么大劲,结果自己只是个望风的,杀鸡焉用宰牛刀啊!但也听话的点头应是。
秦浩猫着腰,借着院内树木和花草的掩护,回忆着银环描述的院中的房间位置,朝着薛怀昱的住所摸去。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雨滴从树叶上滑落,滴在他的脸颊,后半夜的气温有些低,只感觉有些冰冷,但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刺杀的目标。
薛府内寂静一片,只有雨水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秦浩借着灯笼的微弱光线,在雨夜中来回穿梭。进了正院,慢慢靠近薛怀昱的房前,屋中漆黑一片。
甩了甩鞋,抽出军刀,缓缓划开门栓,小心翼翼的推动房门,以免发出声响,鼻子轻嗅,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心中一喜,又轻轻将房门关上,猫着腰挪到榻前。
定睛凝神,片刻功夫,适应了屋中的黑暗,从怀中取出银针,抽出一根,屏住呼吸,缓缓伸向薛怀昱的颈侧,
薛怀昱似有些异样感觉,刚要翻身,秦浩眼疾手快,瞬间插入风池穴与翳风穴的中点,薛怀昱轻哼一声,头一歪瞬间失去意识。
秦浩取出打火机点燃,房中迅速扫视一圈,熄了火,来到一旁的几案旁,扯出数张纸,用旁边的茶壶将纸打湿。
将薛怀昱的头摆正,秦浩将一张张湿漉漉的纸覆盖在薛怀昱脸上,每一次动作都带着决绝。
纸张贴合在薛怀昱的口鼻处,起初,薛怀昱因昏睡而毫无抵抗,随着纸张的增多,空气被逐渐隔绝。
秦浩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眼神中透着冷酷,仿佛在执行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湿纸开始随着薛怀昱微弱的呼吸起伏,每一次起伏都像是生命在做最后的挣扎。
渐渐地,起伏变得越来越微弱,秦浩的心跳却依然平稳,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死神,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随着最后一张纸覆盖上去,薛怀昱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彻底归于平静,那是生命消逝的信号。
秦浩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躯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他内心深处,或许也有一丝波澜,只是被深深掩埋在复仇的表象之下。
片刻之后,确认薛怀昱气息已绝,开始清理现场的痕迹,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每一个动作都迅速而谨慎,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做完一切,转身来至门前取出一根丝线,系了一个活结,将丝线的一端系在门栓上,然后让丝线绕过门的合页使丝线延伸到门外。
轻轻出到门外,拉上房门,从门外轻轻拉动丝线,带动门栓移动到关闭位置,之后手中一个巧劲快拉,丝线从门栓上脱落抽出。
回头又望了最后一眼,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如同他来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