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在刺鼻的甜腻气味中挣扎着保持清醒，视野里温迪的背影和达达利亚橘色的发丝扭曲成怪异的色块。麻醉剂灼烧着他的气管，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温...迪..."；他的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达达利亚站在阳台的阴影处，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遥控器，脸上的笑容让空想起捕食前的狐狸。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的国际友人吗？"；达达利亚歪头打量着温迪，"；空小时候的照片里经常有你呢...温迪，对吧？"；
温迪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青苹果味的信息素在房间里炸开："；离他远点。"；
达达利亚夸张地叹了口气，突然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某个按钮——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系统猛地启动，冰冷的水幕倾泻而下。
"；清醒一下，朋友。"；达达利亚的声音在水声中格外清晰，"；我们没必要打架。"；
温迪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匕首依然紧握在手："；你他妈对空下药，还说没必要打架？"；
"；下药？不不不..."；达达利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晃了晃，"；只是些omega安抚剂，让他安静一会儿。"；他瞥了眼瘫软在床边的空，眼神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怎么舍得伤害他呢？"；
空的手指痉挛地抓住地毯，指甲几乎要抠进纤维里。他必须动起来，必须阻止...
达达利亚突然向前一步，温迪立刻摆出攻击姿态——
"；等等！"；达达利亚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温迪的冷笑中带着杀意。
达达利亚的蓝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我们都爱空，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砸在温迪胸口。
"；你管这叫爱？"；温迪的匕首指向空后颈的疤痕，"；标记他？绑架他？"；
"；标记是暂时的！"；达达利亚突然激动起来，"；那个该死的迪卢克强加给他的！"；他的声音又骤然柔和，"；但我不同...我一直在等空自愿接受我的那一天。"；
温迪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疯子言语中的执念让他胃部翻涌，但某个阴暗的角落却在共鸣——是啊，他也等了这么多年，等着空看向自己...
达达利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动摇。
"；想想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蛊惑，"；如果我们联手，完全可以带空离开这个国家。去一个没有迪卢克，没有经纪公司，没有狗仔的地方..."；
温迪的匕首微微下垂了一寸。
"；你疯了，"；他的声音却不再那么坚定，"；空不会同意的。"；
"；他会适应的。"；达达利亚轻声说，"；就像鸟儿适应笼子。"；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你难道不嫉妒吗？迪卢克才认识空几个月，就敢标记他。而我们呢？你陪他长大，我收集了他三年的每一刻...我们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空在模糊中听到这段对话，恐惧像冰水灌进血管。他拼命想发出声音，想阻止温迪被蛊惑，但麻醉剂让他的舌头重如铅块。
温迪沉默了很久。太久。
"；...你有计划？"；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达达利亚的笑容扩大了："；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摩洛哥有我的安全屋，面朝大海，谁也找不到。"；
"；温...迪..."；空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个气音，泪水混合着消防喷淋的水流下脸颊。
温迪终于转头看向空，翠绿的眼眸里翻涌着痛苦和渴望。他蹲下身，轻轻擦去空脸上的水渍。
"；对不起，空。"；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但我不能再看着别人占有你了。"；
达达利亚欢呼一声，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理解！"；他麻利地从背包里掏出两支注射器，"；先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再换衣服。我准备了轮椅和假护照..."；
温迪接过注射器，手指微微发抖。空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腕，摇头的幅度几乎微不可见。
"；会有点疼。"；温迪避开了空的眼神，将针头抵上他的手臂，"；...忍一忍。"；
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的瞬间，空的视野开始崩塌。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温迪将他抱了起来，而达达利亚在一旁哼着歌，像是要去野餐一般轻松。
**六小时后，私人飞机上。**
空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柔软的束缚带固定。机舱的窗户被遮光板挡住，但从引擎的轰鸣判断，他们已经在高空飞行多时。
"；醒了？"；温迪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空艰难地转头，看到温迪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他的金发被随意地扎起，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在度假的年轻人——如果忽略他眼中的愧疚的话。
"；水..."；空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温迪立刻扶起他的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水温恰到好处，还加了蜂蜜——温迪一直记得他喜欢甜食。
这种熟悉的体贴让空更加绝望。
"；为什么..."；他问道，尽管已经知道答案。
温迪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被绑住的手腕："；...我见过迪卢克看你的眼神。"；
"；什么？"；
"；那种占有欲。"；温迪苦笑，"；和我镜子里的一模一样。"；
机舱门突然打开，达达利亚哼着歌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啊！我们的小王子醒啦！"；他凑过来检查空的瞳孔，"；不错不错，药效退得很干净~"；
空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温迪皱起眉。
"；你吓到他了。"；温迪冷冷地说。
达达利亚夸张地摊手："；我？我可是最温柔的那个！"；他插起一块芒果递到空嘴边，"；来，吃点东西。我们还有七个小时才到呢。"；
空紧闭着嘴，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达达利亚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又扩大："；啊哈，闹脾气了~"；他转向温迪，"；你喂他？他比较听你的话。"；
温迪接过叉子，但空依然拒绝开口。
"；空，"；温迪的声音带着恳求，"；别这样。你需要体力。"；
"；放我回去。"；空直视温迪的眼睛，"；趁还没酿成大错。"；
达达利亚突然大笑起来："；大错？我们是在救你好吗！"；他激动地在机舱里踱步，"；迪卢克把你当藏品，公司把你当摇钱树，粉丝把你当幻想对象...只有我们，只有我们真的在乎你这个人！"；
"；达达利亚。"；温迪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达达利亚真的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笑嘻嘻地离开了舱室。
舱门关闭后，温迪长叹一口气，解开了空手腕的束缚："；至少吃点东西...你最喜欢的芒果。"；
空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但没有去接叉子："；温迪，你不是这样的人。"；
"；人是会变的。"；温迪轻声说，"；尤其是...当发现自己永远排在别人后面的时候。"；
空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温迪总是第一个发现他情绪不对的人，想起温迪出国前那个没说出口的告白，想起这些年他们渐行渐远的聊天记录...
"；我很抱歉。"；空低声说，"；但我不能以这种方式..."；
"；我知道。"；温迪苦笑着打断他，"；你永远都是这样...温柔地拒绝所有人。"；他放下餐盘，"；睡吧，到了我叫你。"；
空看着温迪走向舱门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宁愿面对迪卢克强势的标记，也不愿看到温迪眼中这种破碎的失望。
**次日清晨，摩洛哥某海滨别墅。**
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地中海。达达利亚确实言而有信——这栋别墅奢华得惊人，无边泳池直接与海平面相接，花园里种满了空最喜欢的白色茉莉。
但所有的窗户都装了防弹玻璃，所有的出口都有电子锁。
"；喜欢吗？"；达达利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我花了一年时间准备呢。"；
空僵硬地任他抱着，既不反抗也不回应。这三天来，他逐渐摸索出了与这两个疯子相处的法则——达达利亚讨厌被无视，而温迪...温迪受不了他流泪。
"；温迪去哪了？"；空轻声问。
达达利亚撇撇嘴："；又去检查安保系统了。他比我还紧张呢~"；突然，他扳过空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知道吗？他晚上会偷偷来你房间，就站在床边看着你...像个可悲的守护骑士。"；
空的胃部一阵绞痛。
"；别那样说他。"；
"；哟，心疼了？"；达达利亚的拇指擦过空的下唇，"；那我呢？我每天给你做饭，陪你散步，甚至同意和另一个Alpha分享你...我就不可怜吗？"；
空移开视线："；...你们都需要心理医生。"；
达达利亚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也许吧！但至少..."；他突然压低声音，"；现在你是完全属于我们的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越野车驶入庭院。达达利亚皱眉松开空："；奇怪，今天没有补给配送啊..."；
空的心跳突然加速。会是救援吗？迪卢克找到他们了？
但当车门打开时，走下来的却是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身影——
散兵倚在车门边，紫眸扫过别墅的每一个监控摄像头，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他穿着全黑的战术服，耳骨上的银色耳钉在非洲阳光下闪闪发亮。
"；Surprise~"；他懒洋洋地抬手打招呼。
达达利亚瞬间将空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的电击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GpS。"；散兵晃了晃手机，"；我在某只蠢货的鞋跟里塞了追踪器。"；
温迪从别墅后门冲出来，脸色煞白："；散兵？！你他妈——"；
"；闭嘴。"；散兵打断他，径直走向空，"；我来带回我的'；作业'；。"；
达达利亚挡在空面前，笑容危险："；抱歉，私人财产，恕不外借。"；
散兵嗤笑一声，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但枪口指向的却是温迪。
"；选一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要么我现在毙了这个白痴，要么你们三个跟我走。"；
空的心脏几乎停跳。温迪站在原地没动，但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你不敢。"；达达利亚眯起眼，"；杀了他你也逃不掉。"；
"；试试？"；散兵拉开保险栓，"；三。"；
"；等等！"；空挣脱达达利亚的手，"；别开枪！"；
"；二。"；
温迪突然笑了："；操，你这疯子..."；
"；一。"；
枪响的瞬间，达达利亚扑向散兵，但子弹已经出膛——
砰！
温迪的肩膀爆开一朵血花。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棕榈树上，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温迪！"；空冲过去扶住他，手掌立刻被温热的血液浸透。
散兵利落地躲过达达利亚的攻击，枪口转向橘发男子："；下一发在膝盖，想试试吗？"；
达达利亚僵在原地，蓝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他妈到底想要什么？"；
"；说了，带你们走。"；散兵甩出一沓照片，"；除非你们想明天登上全球头条？"；
照片上赫然是达达利亚潜入酒店的画面，以及温迪抱着昏迷的空登上私人飞机的全过程。
空倒吸一口冷气："；你...跟踪我们？"；
"；保护性监视。"；散兵纠正道，"；这白痴一下飞机就被我的人盯上了。"；他踢了踢温迪的小腿，"；还能走吗？重伤员。"；
温迪咬牙按住流血的肩膀："；你他妈...真开枪..."；
"；麻醉弹。"；散兵翻了个白眼，"；疼是疼点，死不了。"；
达达利亚突然大笑起来："；精彩！太精彩了！"；他鼓掌道，"；所以现在是绑架者的绑架者来绑架我们？"；
"；少废话。"；散兵扔过来三副手铐，"；自己铐上，或者我帮你们。"；
空看着温迪苍白的脸色，做出了决定："；我们跟你走。"；
达达利亚夸张地叹气："；好吧好吧~听空的话。"；他乖乖铐上自己，还不忘对散兵眨眨眼，"；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
散兵嫌恶地皱眉："；上车。"；
**一小时后，某军事基地。**
空坐在简朴的医务室里，看着军医给温迪包扎伤口。达达利亚被关在隔壁房间，时不时能听到他哼歌的声音。
"；这是哪？"；空轻声问。
"；安全屋。"；散兵靠在门框上，"；摩洛哥军方欠我人情。"；
温迪虚弱地笑了："；你什么时候...和军方勾搭上的..."；
"；闭嘴养伤吧，叛徒。"；散兵扔给他一瓶水，然后看向空，"；迪卢克的人三小时后到。"；
空猛地抬头："；你通知他了？"；
"；不然呢？"；散兵挑眉，"；让他继续满世界发疯？"；他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里迪卢克正在召开记者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声音嘶哑得可怕："；...悬赏一千万美元征集线索..."；
空的心脏狠狠揪了一下。他从未见过迪卢克这副模样——那个永远优雅自持的Alpha看起来像一头濒临崩溃的野兽。
"；他...还好吗？"；
"；哈！"；散兵讥讽地笑了，"；你关心他？在你被两个疯子绑架之后？"；
温迪的眼神暗了下来，但没有反驳。
空低下头："；我只是...不想连累更多人。"；
散兵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蹲下来与他平视："；听着，偶像先生。"；他的声音罕见地认真，"；这世上有些疯子爱你爱到想囚禁你，也有些傻子爱你爱到愿意放手。"；他瞥了眼温迪，"；搞清楚谁是谁。"；
温迪猛地闭上眼睛，像是被刺痛。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军官用阿拉伯语对散兵说了什么。
"；准备转移。"；散兵站起身，"；直升机十分钟后到。"；
空看向温迪，后者依然闭着眼，但睫毛微微颤抖。他伸手握住温迪没受伤的那只手："；...谢谢你来救我。"；
温迪苦笑："；结果反而是我被救。"；
"；不。"；空轻声说，"；如果没有你...达达利亚可能已经..."；他说不下去了。
温迪终于睁开眼，翠绿的眸子里盈满复杂的情绪："；空，我..."；
"；时间到。"；散兵粗暴地打断他们，"；该走了。"；
**夕阳西下，直升机降落在基地停机坪。**
舱门打开的瞬间，空就看到迪卢克站在那里。红发Alpha看起来像几天没睡，赤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但在看到空的刹那，整个人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空被裹进一个颤抖的拥抱里，迪卢克的信息素——那种醇厚的红酒香——第一次如此不加掩饰地爆发出来，几乎将空整个人浸透。
"；我找到你了。"；迪卢克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终于..."；
空在他怀里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不远处，温迪在散兵的搀扶下静静看着这一幕。他的肩膀还在渗血，但比起伤口，胸口那个空洞更让他呼吸困难。
"；后悔吗？"；散兵突然问。
温迪看着阳光下相拥的两人，轻轻摇头："；只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散兵嗤笑一声，递给他一片药："；止痛的，别死了。"；
温迪吞下药片，最后看了一眼空的方向，转身走向另一架直升机。有些爱注定无法拥有，但至少...他救出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至于达达利亚——军方会好好"；照顾"；那个疯子的。
**三天后，晨曦影业官方声明：**
「空先生因健康原因将暂停所有活动，感谢大家的关心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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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宝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配图是粉丝制作的空微笑的照片，阳光洒在他金色的发梢上，温暖而明亮。
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橘色头发的影子，正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的偶像。
[达达利亚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