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侗于帅府之中,方才送走青锋剑客苏万可与宝智大师。此时,刘启搀扶着闻焕章步入大厅。周侗见状,关切询问:“五弟,你身体状况如何?”
闻焕章答道:“方才呕吐了好几回,尚无大碍,只是弄脏了老太君的房间。三哥,可还有其他人中毒?老太君说是丫环绿环下的毒?”
周侗回应道:“回老太君,就目前情形来看,绿环乃是昆仑派之人,她在茶水中投下了毒药。你先行饮用了茶水,故而率先中毒。所幸华山派早已研制出解药,苏剑客在驿馆将解药交付于我,我即刻给你服下一颗。”
闻焕章旋即又问道:“三嫂、世英他们可安好?”周侗说道:“你尽可放心。我进入卧室后,见他们皆已倒下。但是我仔细检查一番,发现他们呼吸正常,似是中了迷香。”
恰在此时,宁神医与徐宁踏入大厅,宁神医说道:“周元帅所言极是,元帅夫人与八少爷他们确实是中了迷香。周元帅方才离开房间时,未关闭房门,室内通风之后,我前来查看时,他们的症状已缓解了六分。我为他们每人施了一针,如今皆已苏醒。”
周侗赶忙说道:“有劳宁神医了!”
宁神医微笑着回应:“应当是我感谢周元帅。若不是元帅及时告知种知府,倘若众人饮酒之后中了这等奇毒,莫说我这‘神医’的名号都要保不住,便是我这条性命恐怕也得搭进去。”言罢,又深深施了一礼,接着说道:“周元帅,此处既已无事,我这便告辞返回知府衙门。”
周侗急忙吩咐:“宁儿,你护送宁神医回知府衙门。之后再前往驿馆,查看是否有异常情况。”徐宁领命,护送宁神医返回了知府衙门。
周侗此时移步至后院,林冲见到后,说道:“师父,老太君在西屋。”周侗进入西屋,见过老太君,又瞧了瞧蔡瑛儿和周世英,见他们皆已清醒。
蔡瑛儿问道:“侗哥,当真乃是绿环所为?”周侗点头称是,说道:“她应是昆仑派安插进来的,故意卖身进入府中。”
蔡瑛儿听闻,泪水潸然而下,哭诉道:“今日午时,绿环前来探望我。当时我们正忙于用午饭,并未留意她的举动。实在未曾料到,我对她不薄,她竟欺瞒我两年有余。”
周侗宽慰道:“绿环还是念着你的恩情的,并未对你们使用毒药,只是换用了迷香。”
就在这时,林冲匆忙跑进来,站在外间屋说道:“师父,绿环提着道行的人头,闯入帅府,声称要见师父、师娘最后一面。”周侗听闻,急忙问道:“她带了多少人?”林冲答道:“刘启说只有绿环一人。”
周侗当即起身走出屋子,此时蔡瑛儿也要一同前去,丫环青霞、紫云左右护持。林冲欲一同前往,周侗说道:“冲儿,你依旧留守后院,切莫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周侗、蔡瑛儿与丫环青霞、紫云来到厅前,只见府内十余名兵士将绿环团团围住。
再看绿环,浑身鲜血淋漓,左手提着一个包裹,包裹中渗出斑斑血迹,里面应是一颗人头。她右手将刀架在自己脖颈之上,大声喊道:“都别靠近,我只想见元帅和夫人一面,不会伤害任何人。谁若再靠近,我便自刎于此!”
蔡瑛儿喊道:“绿环,我来了。”绿环回头望向蔡瑛儿,泪水夺眶而出,左手一松,一颗人头滚落出来,正是头陀道行的。
绿环说道:“夫人,实在对不住。我本是昆仑派弟子,当年有意卖身进入帅府。我自幼父母双亡,在昆仑派师父传授我们武艺,却对我非打即骂。来到帅府后,夫人将手上的绿玉手镯赠予我,还因此为我取名‘绿环’,夫人是世人第一对我好的人。”
蔡瑛儿眼含热泪,说道:“我对你如此之好,你为何还要害我?”
绿环说道:“夫人,我实在狠不下心啊。所以并未对你们下毒,只是将你屋内的熏香换成了迷香。今日前来,只是想再见你、帅爷、青霞、紫云一面。”
蔡瑛儿问道:“绿环,究竟为何会闹到这般田地?”
绿环哭着答道:“夫人,这还得怪你将我嫁了出去。原本在帅府之中,我每日能见到夫人和帅爷,日子过得十分快乐。可自从嫁给赵勇,离开了帅府。我所杀之人乃是我昆仑派的师兄,他找到我,他要为白眉老祖报仇,所以才逼迫我下毒。不然就说穿我的身份,我实在是不得已啊。没想到他又在驿馆下毒害死了赵勇,于是我刚才趁他不备,一刀将他斩杀。”说罢,她双目含情地看向周侗,片刻之后,似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不嫁出去有多好!多说无益,但愿来生再相见。”言毕,便自刎而亡。
此时,徐宁与孙立率领士兵返回帅府。徐宁禀报道:“师父,知府衙门与驿馆皆未出现异常情况,只是种四叔还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毒。”孙立禀报道:“师父,现已全城宵禁,是否要进行全城搜查?”周侗说道:“不必了。你先护送你闻五叔前往知府衙门,让你闻五叔协助调查下毒之人。”
此夜,众人平安度过。种师道与闻焕章于知府衙门通宵达旦、仔细彻查下毒一事,然而竭尽心力,终究未能查明下毒之人究竟是何方之徒。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近两年入府的仆从全部辞退。
蔡瑛儿独自一人来到周侗的书房。进入书房后,二人随即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彼时,林冲正在书房外负责当值。由于书房内的争吵声并非十分清晰,林冲未能听清二人具体在吵些什么。眼见争吵持续了许久,林冲心中不免担忧,于是悄悄前往后院,欲向石老太君告知此事。
在周侗的七位弟子之中,于帅府之内,仅有林冲、徐宁、武松三人能够直接进入后宅。其中缘由,一则是此三人相较其他弟子年纪稍小;二则林冲与徐宁的父亲皆与周侗为结拜兄弟,且他们二人的父亲皆已在沙场壮烈捐躯。基于此深厚情谊,周侗亲昵地称呼林冲为“冲儿”,称呼徐宁为“宁儿”,称呼武松的小名为“二郎”;而对于其他弟子,周侗则分别以“俊义”“文恭”“孙立”“廷玉”相称。
且说林冲见到石老太君后,赶忙面露微笑,恭敬地上前参拜,说道:“拜见老太君。”石老太君温和地问道:“冲儿,今日轮到你当值啦?你师父不在府上吗?”
林冲微笑着回应:“师父在府上,只是眼下有一件事,实在让弟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石老太君微笑着,目光敏锐地看向林冲,说道:“你这孩子,看来并非特意来看望我,而是有事相求吧?”
林冲诚恳地说道:“老太君果然明察秋毫。方才我在师父书房外当值,师娘独自一人进入书房,还特意叮嘱我离远些。可她一进去,便与师父吵了起来,这都吵了一个多时辰了。我只隐隐听到师娘说‘只有闻五叔的那杯茶有毒’。”
石老太君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蹙,神情略显凝重,说道:“竟吵了一个多时辰?这可不行,我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言罢,石老太君并未让丫环跟随,独自一人径直走进书房。
林冲见状,远远地躲在柱子后面,悄然窥视着书房内的动静。不多时,只见石老太君进入书房后,书房内的争吵声终于渐渐平息。又过了半个时辰,蔡瑛儿搀扶着石老太君,二人面带微笑,从容地走出了周侗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