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三章 入城
晨光进了城,古战知她定要询问蓉城之事,起身,跟在她身后,赔着小心。晨光瞥了他一眼,问道:
“人都抓住了?”
“回陛下,蓉城知州,盘宁、姚安两地的知府已经下狱,其家眷铁鹰卫正在追捕,家产在清点中,丁将军奉命捉拿卫恕,遭遇羌州军反抗,丁将军已将一干乱贼擒获,等候陛下发落,丁将军的副将正在海神镇遵陛下之命处理海神镇知县的案子。”
晨光点了一下头,没再说话,古战没看明白她是否满意这样的处理结果,下意识望向沈润,沈润不发一言,只跟在晨光身侧靠后一点的位置,这时候晨光忽然想起来,问古战:
“郑家的姑娘到蓉城了?”
“回陛下,郑姑娘由周泉护送,已抵达蓉城,回到郑公子身边了。”
“郑家可有异动?”
“郑公子的父亲傍晚时到了蓉城。”古战轻声回答。
晨光眸光微闪,沈润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就在这时,马蹄声如雷,一群身穿铠甲的将官策马而来,离老远猛地勒马刹住,匆匆下马迎上来,齐刷刷跪地,为首之人嗓音洪亮地道:
“臣丁振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晨光看了他一眼,丁振宇年过四旬,身材魁梧,本是文官出身,后在重文轻武的龙熙国中转为武将,在一干将领里算不上拔尖,但也不是寂寂无闻之辈。他一直驻守地方,晨光不认识他,只大概知道他曾是沈润的人,想来应该不是蠢货。这一回开战,几乎所有的武将都上了战场,这其中自然包括丁振宇,他现在驻扎盘宁,主要负责盘宁一带战后的军方事务。
“起来吧。”晨光淡声说。
“谢陛下。”丁振宇一直驻扎地方,因官阶不够,从未见过晨光,晨光冷淡地打量他,见他垂着眸,稳如松,一团正气,不卑不亢,倒是个坚毅之人。
他面对晨光的态度算不上讨好,只是在尽臣子的本分,蓉城中最好的客栈已经被他命人打扫出来,由重兵把守,是晨光的暂住地。晨光和沈润登上马车,这时候沈润才意识到他们明明是微服出来游玩的,到最后却还是变成了查案子处理官员,他有些遗憾,他们在一起游玩的时间太短了。
三层客栈焕然一新,里里外外围满了士兵,丁振宇陪在晨光身旁,本以为她会下点与案情相关的命令,可晨光什么都没有说,只让他把客栈内部的士兵撤了,天色已晚,考虑到自己只是一个武将,审理罪案不是本职,陛下不说必另有安排,丁振宇什么都没问,遵命将客栈中的士兵撤下,便退了出去。
晨光和沈润上了三楼,客栈中最大的客房,装潢别致,陈设巧妙,地上铺着厚毯,也不知是谁指挥打扫的,或许是想要讨晨光欢心,一个彩釉香炉里正焚着上好的茉莉香,那是最受女子青睐的香型,弄得屋子里烟熏火燎的,沈润知道晨光不喜这个,先灭了炉子里的香,又去把窗户打开通风。
晨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房屋虽大,有许多摆设却不像是客栈里该有的,那些东西多半是从城中富户家淘来的,这城中的富户,怕就是郑蓝萱的姑丈了。房间华丽且舒适,和小宁村简陋的村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她却没有一点从“鸡窝”里走出来的感觉,她扯下面纱,歪在一张榻上,心想,虽然抓住“鸡”了可以给苍丘的“猴儿们”一次血腥的警告,可这一次的出游结束得貌似有点草率。
沈润越来越闲不住,进了房间之后就开始收拾晨光不喜欢的陈设,又洗了手,去整理床铺,晨光懒洋洋地卧在榻上,眼珠子跟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转来转去。不一会儿听见门响,沈润去开了门,不久捧回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核桃茯苓粥,旁边的碟子里摆了两块甜糕,他将粥和甜糕依次放在晨光手边的小桌子上,对她说:
“吃一点,睡吧。”
“吃这个?”晨光盯着粥碗,满脸嫌弃。
“太晚了,吃太多会积食。”沈润好言劝慰。
“我不想吃粥!”晨光的脸皱了起来。
“那你想吃什么?”
晨光也不知道想吃什么,眼上挑望着他,随口回答:“你去做一碗蜜汁火腿吧。”
“现在?”沈润微愕,哭笑不得。
“嗯!”晨光一本正经地点头。
“现在去做,你要中午才能吃上。”沈润摆出要跟她讲道理的架势。
晨光一脸不悦地盯着他,看来她是不想和他讲道理,沈润笑得无奈,她真是能折腾他就想折腾折腾他,偏他又不能撂挑子不干:
“好!我去给你做!你若饿了,先吃点点心垫补一下。”
晨光盯着他转身欲走,忽然改变了主意:“算了,反正也不能马上吃上,你明儿再做吧。”
沈润啼笑皆非,她还真是说改主意就改主意。晨光坐起来,端起粥碗,拿着勺子,慢吞吞吃着,对他说:
“案子你来审,该查的查,该杀的杀。”
沈润“嗯”了一声,想了想,问:“从山洞里带回来的那些人……”
不用他说完全,晨光明白的他意思,他是问要怎么将“武器人”这件事作为案情的一部分以官方的形式宣扬出去,既能警示民间,又能将“武器人”的密情掩盖下去,“武器人”是不能公之于众的,若不能找出一个合适的说法,被他们救回来的那些人就得灭口了,因为他们是受害者的同时,也是知情者。
“邪教。”晨光淡淡地回答,她将一切归咎给了邪教,“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苍丘境内的教派整治一下。”她对教派深恶痛绝,不仅是民间私自成立的小教派,她也不喜欢那些被官方认可的宗教,只是因为后者信徒众多也不太生乱她不便动手,但她一定要将这些教派控制在自己手中,若能借题发挥,再好不过。
沈润知道她对教派的厌恶,他对宗教保持旁观态度,不信,但也不反感信的人,只是有些时候教派的确会成为滋生助长某些邪恶势力的温床,合理地整肃一下,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民间都不是一件坏事。
因而他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