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一章 困兽
毒人们被切断头颅,接二连三倒地,地面发出“咝咝”的沸腾声,这些毒人在彻底死去后,尸体会散发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怪味道。
沈润忽然听到了奇异的声响,起初他以为是在打斗中出现了幻觉,后来发现那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像野兽的低咆,他说不清是哪一种野兽,那声音比任何一种野兽都要凶狠骇人。
西边关着的铁门开始出现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撞击那扇厚重的大门,开始时撞击声不大,随着外面的毒人越死越多,尸体累积在一起,散发出的味道越来越难闻,铁门内的那头凶兽似乎发了狂,开始更用力地、不间断地撞击着铁门。
沈润用余光瞥去,铁门内部向外撞击的力量极大,他隐约感觉里面的东西已经将铁门撞击出了形状。
圣使大人突然狂笑起来,带着疯癫的兴奋,大叫道:“醒啦!他终于醒啦!”他俯下头,恶狠狠地望向沈润,鬼脸面具下的脸孔比罩在他脸上的面具还要狰狞扭曲,“小子,你的死期到了!”他畅意地吼叫,转身,走到右方的石壁前,重重地拉下镶嵌在石壁里的把手。
铁链在石壁之间缓缓移动的声音传来,隆隆作响,西边的石门向上开启,一股比毒人们呆着的山洞还要恶臭的腥臊之气扑卷过来,沈润受不了这种气味,差一点吐了,他险险避开一个毒人的利爪,灵活地倒挽了一个剑花,一剑削去了那个毒人的脑袋。
就在这时,有庞然大物从开启的石洞里冲了出来。
这也是一个毒人。
此人本身就很雄壮,身高九尺,膀大腰宽,肌肉虬结,形同小山,豹头,象身,从他黝黑的颈部开始,隐藏在皮肤下异常粗壮发达的筋脉犹如蜿蜒攀爬的长藤,一路向上,蔓延到脸上,甚至已经钻进了头皮里。
他的整张脸都被那些手指粗的脉络覆盖,双腮的位置还好,只是从皮肤下凸出来不太好看,可是在长有五官的位置,这些东西就不会没有影响了,那些异常发达的筋脉就像是一种不再是体内器官的寄生体,破坏了身体结构,用力挤压空间,他的一只眼球已经被挤得脱出眼眶,却还没有完全掉落,就那么可怕地垂着。
“十八!杀!快杀了他!”上方平台上,圣使大人在看到这个“巨汉”现身之后,异常兴奋,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巨汉”站在铁门外,他的身体里充斥着蓬勃却不稳定的气浪,那些气浪飞速乱窜,时不时就会将他的身体某处撑起来一块,用力向上顶,几乎要撑爆了,血液如出了闸的猛虎般在血管中肆虐,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到他的肌肉会在突然之间陷下去,被卷出一道深深的漩涡,
这样的感觉让“巨汉”痛不欲生,他仰着头,吼叫着,开始用头疯狂地撞击石壁,一条条青色的筋脉似蛇虫一样攀爬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的皮肤开始转变为浓墨般的黑色。
他的状态让沈润想起了一些往事,心里突然就很不是滋味,尽管现在已经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可再次回想起他还是会心如刀锉,令心脏激烈颤抖的疼痛感忽然就让他对这个闯入他视线的毒人产生了怒意。
“你在干什么?快杀了他!”圣使大人见“巨汉”只顾着撞墙缓解疼痛,根本就不听他的指令,气急败坏,尖着嗓子大声吼叫。
就在这时,已经将头撞得脓血直流的“巨汉”忽然停止了撞击动作,猛地回过头,望向沈润,垂在眼眶外的眼球居然和还留在眼眶内的眼球一起,眼白上爬满了蜘蛛网似的血丝。他的鼻子里喷着粗气,嘴角流着还来不及咽下的口水,他呲着尖牙,牙齿森森,仿佛能咬烂眼前的一切活物,狰狞而嗜血。
在他撞墙那会儿,沈润还觉得他的头脑里残存着人的理智,可当他冰冷地望过来,仿佛遵从了本能的野兽般,就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将眼前的猎物弄成死物,再撕碎了咽下时,沈润就确定了这个毒人和之前的那些行尸走肉没有两样。
这个人的天生条件比其他人强,当他变成毒人时,他亦是毒人中的强者,沈润感觉到在他体内澎湃的玄力有多么强悍,他躯体坚硬,如石如铁,只懂猎杀,不会躲闪,更不会让自己的身边存在一件活物。
若是单打独斗,沈润还有胜算,可他身边还围着十几个他尚未处理掉的毒人,那些毒人身体带毒,他必须小心应对,才能确保自己在精准反击时不会中毒,他有所顾忌,这样一来就显得束手束脚了。
“巨汉”加大了对方的战力,至少加大了一半,沈润的胜算被削弱,他的心底生出几分凝重,眼神也沉冷了几分。
“巨汉”虽身体粗壮,却很灵活,忽然拔地而起,向着沈润的方向扑咬来,在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响,震得石洞晃了三晃。
沈润蹙眉躲闪,躲开了“巨汉”的攻击,后背暴露在了一个脓血淋漓的毒人面前,那个毒人的利爪立刻掏过来。沈润心中一沉,以一个极艰难的姿态扭身,险险避过,只听“刺啦”一声脆响,衣袍背后被毒人的利爪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擅长使剑,他的剑术极精湛,他的剑法极漂亮,可他的剑术只适用在传统的比武中,武器人用的是以力打力的肉搏,这恰恰是他最不擅长的。
“巨汉”带领众多毒人一拥而上,仿佛要将他吞没一般,沈润的眸子里闪过厉色,他不再去纠结衣衫的整洁,开始了不停歇的激战。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利,毒人们无意识地使用着他们最擅长的近身战,可他无法近距离砍杀他们,他们的脓血带毒,离得太近,脓血喷到他身上,对他来说很危险,可不杀他们,只是躲闪,就会变得没完没了,到最后他没了体力,同样会很危险。
在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困兽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