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喝了两口粥,哭着睡着了。
晨光见她睡着了,走出门,找到站在院子里的沈润。
沈润看起来极是忧闷。
晨光歪着头,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沈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
“我这心里面堵得厉害。”
晨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他有点难过了,他对那个小孩子投入了过度的感情,以至于接受不了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突然死去的噩耗。在他的日常里,死亡是一件极常见的事,可他还是觉得伤感,这八成是因为他到了开始喜欢孩子的年纪却没有,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各方面都让他喜欢的小孩,刚被抚慰了内心,那孩子就没了,导致他现在心塞得厉害。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石阳镇的时候,有福客栈的掌柜说虽然当地人还是会叫海神镇,可现在海神镇已经被改了名字,叫山海镇了,有几个来山海镇看海的游人在镇上离奇失踪,为此还引出了一些官司。”
沈润皱了皱眉,看向她:“你认为两件事有关?”
“我只是觉得有点邪门儿。”
沈润沉吟了片刻,肃声道:“要不,我先在石阳镇里打听一下海神镇的来龙去脉我们再去,也有些把握。”
晨光微笑:“那倒不用。”
沈润不解地看着她。
晨光皮笑肉不笑地说:“一个小镇子,若是惹我不喜,灭掉就是了,反正是苍丘国的东西,我肯留,是我的仁慈,我若抹去,那是他们亡国之民应有的待遇。”
她在波澜不惊地说话时,总是带给人有点恐怖的感觉,更恐怖的是,她不是在威吓,她是真的可以做到。沈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现在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明日的海神镇怕是不会太平了。
“我明日去隔壁给珍珠买两件那家小姑娘的衣服,咱们收拾收拾去海神镇。”沈润说。
晨光点了一下头,道:“不早了,睡吧。”转身,要回房。
沈润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你去睡吧,我在这儿凑合一宿。”
晨光疑惑地看着他。
沈润望了一眼屋子,轻声对她解释:“那孩子也不小了。”
晨光笑出了声,他这避讳的。
沈润在她的后腰推了一把,催她回房去睡,自己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心里酸酸的难受,他不想这样多愁善感,那又不是他的女儿,人家还有自己的亲爹娘,可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是真的觉得那个孩子很可爱。
......
第二天,沈润去相邻的房子,找主人买了两件主人家女儿的衣服,那家的孩子和珍珠年龄相仿。
珍珠换掉了脏衣服,晨光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出一条面纱,在珍珠不解的眼光里给她戴上。沈润简单收拾了行李,留下笨重不方便带的,只带了常用的,赶着马车,载晨光和珍珠前往海神镇。
两座小镇距离很近,只有一条官道连接,并不难走,清晨时出发,午后便到了海神镇。如今海神镇外立着的石碑已经改了名字,威风凛凛地刻着“山海镇”三个大字,石碑旁小镇的入口处人来人往,一派繁荣的景象,此地看上去比石阳镇要发达很多。
或许是来海神镇的游人真的多,镇外的石碑旁站了不少人,有挑夫、售货的小贩,还有酒楼客栈前来招揽生意的伙计。沈润的马车刚在石碑旁停下,就被那些人看出来是来游玩的,一窝蜂涌过来,介绍着自家的店菜品丰富,服务周全。
沈润选了镇上最豪华的一家客栈,客栈的伙计眼光最毒,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有钱人,虽然也纳闷为什么不雇个车夫,但管不了那么多,满脸堆笑地帮沈润拉马,将他们带到海神镇最大的海神客栈。
晨光坐在马车里,听着海神镇,又听着“海神客栈”的名字,总觉得有些奇怪,镇子的名字也就算了,一个临海的客栈,用“海神”这种字眼去命名,也没个忌讳,就不怕破财么?
伙计将马车拉到海神客栈前,沈润下了车,珍珠罩着面纱,紧跟着从车上跳下来。
晨光慢吞吞地从车厢里出来,扶着沈润的手下了马车,伙计只觉得一道华光从眼前闪过,缭乱了一瞬,回过神时,对晨光不敢多看,一是有钱人家的女眷本就不能唐突,二来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罩着面的美人儿给他一种极冷厉的感觉,让他的心莫名恐慌。他将目光放在沈润身上,热情地往里招呼:
“公子,夫人,里面请!”
珍珠虽以薄纱罩面,穿着却很普通,伙计只当她是新买的丫鬟。
沈润考虑到不能让珍珠一个人住,不安全,又不能让她跟着晨光住,便开了一间套房,其中附了一间小小的下房用来安顿珍珠。
简单整理了一下之后,晨光就让珍珠带他们去王正的住处,不知道珍珠逃跑了以后王正和珍珠的娘还在不在原来的住处。
珍珠自然愿意,她对家里的事心急如焚,却不好催,晨光主动提起,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出了海神客栈,在珍珠的带领下,他们向镇子的西边走去。
海神镇和石阳镇差不多大,修建得却十分漂亮,不同于石阳镇周边临海,海神镇是切切实实的海滨城镇,一条青石路横贯海神镇东西,北边是屋舍鳞次栉比的小镇,南边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城镇就建在岸边。港口停着各式各样的渔船,有人在叫卖新鲜的海货,码头工人络绎不绝,难怪这里会成为观海的圣地,确实比石阳镇繁荣太多。
那一刻沈润和晨光都觉得他们被有福客栈的掌柜骗了,海神镇的景色比石阳镇的景色好看太多。
珍珠心急火燎地走在前面。
晨光轻声对沈润说:“你觉不觉得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沈润愣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可这不是她出门时的常态么,他一时没弄明白她这么问的意图,失了措,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因为......你美?”
“那可不是觉得我美的眼神。”晨光要笑不笑地说。
沈润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感受了片刻,确实有许多人在看他们,却不是光明正大地看,而是偷眼瞧来,且目光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镇子小,可能镇上出现了外来人,他们好奇吧?”
“这镇子不是有很多游人么?”晨光淡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