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她是一国之君,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有许多男人,你不过是其中一个。”司浅对他的强调极度轻蔑。
这件事是沈润的心病,被他一语戳破,沈润怒不可遏。如今朝中已掀起上书选秀的热潮,随着民间和朝堂对女帝的认可,人们对后宫的关注也渐渐多了起来,既然是皇帝,不管这皇帝是男是女,都要绵延子嗣,都要三宫六院,这是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尤其是女帝的那张脸蛋被许多人见过了,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子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愿意放下男人的尊严甘心进入后宫。
世风日下!
沈润的嘴唇扬起嘲讽,锋利的目光如剑,似要将司浅刺穿,刺穿他的内心,让他心中那些深藏着的不堪暴露出来:
“怎么,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着她愿意让你成为‘其中一个’?呵,她若有心于你,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她脚边的一条狗。是,你是凤冥国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走到哪都有人巴结你,吹捧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你这地位是哪来的?还不是她给你的!痴心妄想,你配吗?”
“你不过是比我多了一个皇族的血统,陛下信我,她信你吗?你的地位哪来的?还不是陛下给你保留的。亡国之君,陛下的手下败将。”司浅没有因为他的话掀起怒意,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水面平静,而水底只有暗无边际的黑沉。
不好叫的狗叫起来比谁都响!
沈润冷笑道:“我是她的手下败将,那又如何,只要她的目的是打败六国一统天下,除她以外其他的都是亡国之君。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她其实看重血统?她为帝王,匹配她的男人必要统治过一方,而我,会成为亡国之君里唯一活着的。”
司浅冷冷地看着他,陛下感慨的“伪君子”,果然有一副歪扭的心肠!
“你放心,没有人想要和你争那个位置,我守护在陛下身边也不是为了要成为她的‘其中一个’,不要比照你那一时兴起的感情来揣测我,我和陛下没有你想的那么肤浅。不管陛下身边出现什么人,我都会护在她身边,她是我活着的理由,她活着,我便在,你不懂也不要紧。你既决定伴她左右,就收起无聊的醋意,不要挑起无用的争端,若你只会妨碍她,我便要将你当成一件该处置的物件了。”
一时兴起......
真正惹怒沈润的其实是这四个字。
怒意遍染双眸,让他那一对琥珀色的眸子变得黑沉起来。
司浅无非是在强调他和晨光不是普通的男女之情,而沈润和她就跟世上那些分分合合的普通男女一样,今日浓情蜜意,明日也可能反目成仇。司浅不仅是在轻蔑他,他还轻蔑了他的感情。果然是和嫦曦一伙的人,这两个人同样的可憎,可厌,他们的存在就是在蔑视他,他们自认为他们的感情高他一等。
沈润对他们不单是醋意,还有不甘,就因为他没有同他们一样参与过她那段痛苦的童年,他们就轻视他,将他排除在外。不仅是他们,就连晨光都把他和他们分离开,他们是她的心腹,她信任他们,他什么都不是,所以她什么都不告诉他。就算他追问她也只是含糊其辞,他努力想要去了解,想要去填补他没有参与过的那段时光,可是她不答应。
不叫的狗更会咬人,这司浅平时沉默寡言,一开口,比嫦曦更有本事惹怒他。
“处置?凭你?”沈润冷冷一笑,声落,原本还算宽阔的大帐突然变得狭窄起来,似潮水般的黑暗从地底向上蔓延,充斥了整个空间的杀意如奔腾的洪流,晴空之雷般生生爆开,阴暗,冷酷,与他一身白衣温润儒雅的外表截然相反的威压莅临,如撕破虚空的森森雷电,暴戾地涌向司浅。
司浅眉目冷寂,玄色的袍摆微扬,沈润突然爆发的玄气让他的心神微微一滞,随后恢复了正常。
此人果然深藏不露,是个高手。
陛下曾说,沈润天生虚假,擅长伪装,爱慕虚名,喜用阴谋迫他人就范,而不是使用武力碾压,所以不常动武,实际上却是一个罕见的高手,属于娘胎里自带天赋的类型。
简单说来,他们是人造的,他却是天生的,哪怕他不如他们,他也是赢家。
这是最让司浅不甘的一句评价。
这也是他厌憎沈润的一个原因。
墨黑的眸子里卷起嗜杀,凛冽的杀意使他那一身黑色的锦衣如海浪般翻滚,眉凝寒雪,唇染冰霜,宛如诞生在地狱里的鬼面修罗,身后黑火阵阵,沉潜着肃杀。
沈润先动的手,对方都说了“处置”,他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忍下去,既然他说想处置他,不如他先将他处置了!
火舞手捧托盘,呆站在门口,惊愕地望着在帐里打起来的两个人。
有他们守着陛下她很放心,所以出去端了一碗莲子汤,想等陛下醒了给陛下润喉。莲子是她去稻城的路上意外得来的,满心欢喜地回来,大帐里的狼藉让她的好心情沉到了谷底。
他们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算顾忌着陛下还在昏睡、这里是战时大营没敢用全力,只用了两成功力,可是两成已经很恐怖了,脆弱的营帐禁不起折腾。
被罡风震裂的桌椅东倒西歪!
她从宫里边背到昆安又从昆安背到这里来的鲤鱼纹小银壶裂了!
陛下喜欢的百花琉璃碗碎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司八不在这儿?若是司八在就可以跳起来骂街了!
火舞现在很想骂街,可惜她嘴笨,骂不出来。
沐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恍若一道幽灵。
沐寒是听见了小兵议论才过来的,虽然这两个人还知道只能在帐子里打不能出来打,可异常的响动早就引起了外边巡逻士兵的注意。
沐寒站在帐外,目光透过被掌风吹得上下翻飞的帐帘,望向里边一片狼藉,她无语地摇了摇头,男人果然是麻烦,幸好当年她让父亲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