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只闻虫鸣。
晨光睡不着,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火舞知道她没睡着,也没睡,见她坐起来,跟着从床上坐起来,从一旁拿过衫子,披在晨光身上。
“殿下睡不着,奴婢去给殿下煮一碗百合莲子羹?”
晨光摇了摇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火舞见她不说话,便拿起枕边的一把团扇,在她身旁慢慢地扇着风。
晨光呆呆地坐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床柱,忽然抬起手,在微干的嘴唇上摩挲了两下,又用力地蹭了蹭,她扑通一声倒回到床上,拉高纱被。
火舞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放下团扇,为她掖了掖被角,跟着躺下来。
晨光仰躺在床上,盯着帐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翻过身,钻进火舞的怀里。
“小舞,给我唱支歌吧。”她在火舞的胸前闷闷地说。
火舞也不意外,她很习惯地伸出手,将殿下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似的,然后她哼起了一支属于凤冥国沙漠民族的古老歌谣。
……
隔壁的房间里。
沈润站在敞开的窗前,正对着夜空中的月亮放飞一只信鸽,信鸽扑棱着翅膀越飞越远,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隔壁隐隐传来的歌谣声,低沉空灵犹如梵音,用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猜想这大概是凤冥国古老的民谣,他听出了那是火舞的声音。
这则民谣让他想起了在这之前他透过一些渠道听说的关于凤冥国的古谈。
他在桌前坐了下来,没有关窗,静静地听着火舞低声吟唱。
隔壁的歌声逐渐消失,那歌声似带着催眠的魔力,让人如坠雾中,如梦似幻。
他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抬起手,用两只指尖轻触了一下丰软的唇。
他的心微乱。
……
第二日一早,沈润那边准备好马车,晨光换了一身朴素低调的白色衣裙,半遮着面纱,带上嫦曦为她准备的点心,跟着沈润出了门。
出奇的是,晨光这一次谁都没有带,就连火舞她都没有带上。
沈润原本想带几个人,见状将所有随从清退了,只让付礼驾车,他带着晨光上了四清山。
马车缓慢,晨光一上车就开始困倦地打哈欠。
沈润见状,笑着问道:“困成这样,昨晚没睡好么?”
晨光一副想打盹儿的样子,没有回答他。
“昨晚我隐约听见火舞在唱歌,唱的是什么歌,好听是好听,可我一句都听不懂?”
“那是凤冥国民间的歌谣,用的是土语,土语很少有人用了,有些土语我也听不懂。”
“那首歌唱的是什么?”沈润感兴趣地问。
晨光不太愿意回答,沈润见状越发好奇,看着她,用眼神追问她。晨光一脸别扭,但还是回答了,回答时的语气有些勉强。
“那是娘亲哄宝宝睡觉时唱的歌。”
沈润愣了一下,噗地笑了。
晨光瞪过去:“你笑什么?”
“没有。”沈润笑着摇头,“没什么。”
晨光瞅了他一眼,她感觉他在嘲笑她,她闭上眼睛,不高兴再理他。
沈润含着笑望着她,伸出手指头,在她软绵绵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她不动,也不睁眼睛。
他笑笑,不再闹她,待马车上山时,他掀起帘子的一角,向外面望了一眼。
马车因为山路的颠簸摇晃了一下,正在打盹的晨光因为颠簸,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向旁边歪倒,靠在了沈润的手臂上。
沈润愣了一下,从窗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睡着了没有。他微笑起来,没有继续这个姿势,而是伸出胳膊将她搂进怀里,为她在他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然后抱住她。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到半山腰,再往上是在山里开凿的山梯,通向山顶的四清寺,马车无法继续前行,只能步行,或者换轿子上山。
马车停下的时候晨光就醒了,沈润拉着她下了马车,看向笔直通天的山梯,果断地道:
“换轿吧。”
“我们走上去吧。”晨光握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
“这么高的山梯,等你走上去山门早关了。”
“没关系,我先走几步,等到我走不动了,你就抱我上去。”
沈润被她理直气壮的要求噎得哑口无言,幸好他是练过的,若他是个普通的男人,这么高的山梯,还没抱着她上峰顶他就先去见佛祖了。
在晨光的要求下,两个人步行上山,沈润命付礼跟着马车在半山腰等待,自己和晨光两个人上山。付礼虽然有些担忧,但晨光在他也不敢过多的谏言,老老实实地领命,在山下等候。
晨光牵着沈润的手,高高兴兴地向四清峰攀登去。
四清山在苍丘国来说算不上有名,四清山上的四清寺也只是在当地比较出名,非节非日,前来烧香拜佛的人不多,选择步行的善男信女们年轻人居多,还有比较罕见的,他们在上山途中还遇见了两三对一块前来的小夫妻。
沈润看见了这么多年轻男女,对自己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心中莫名的高兴。
晨光突然停了下来。
沈润正高兴,他愣了一下,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我累了。”晨光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地对他说。
沈润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向身后望去,她才走了二十级台阶。
晨光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纯真无邪地望着他。
嗯,二十级台阶已经很难为她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来,抱着她继续攀登四清山高高的石梯。
他蓦地想起在她第一次生辰的时候,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登上了高高的清泉寺,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娇弱又甜美的小姑娘,虽然‘弱’和‘甜’是她装出来的……不过她确实是一个娇弱又甜美的姑娘。
晨光亦回想起来了。
沈润抱着她走上四清峰,一路引来许多异样的目光,可是晨光不在乎,沈润也就没什么好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