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黑塔一样的人重重地摔在沙地上,将沙地砸出一个坑,巨大的铜锤撞在他的胸口,让他喷出一口血之后,人们仍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黄沙飞溅,落在李勇的脸上,他半天没爬起来。
司晨站在他面前,清清冷冷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她抬起头,望向因为惊呆而变得鸦雀无闻的城楼,淡声道:
“下一个!”
李勇勉强撑起身子,却还是站不起来,他用那双形状凶恶的眼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李勇知道,在最后一刻她手下留情,没有要他的性命。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的武力绝对比他高出不止一星半点,至于到底比他高多少,他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没用全力,她藏起来的武力到底有多深厚,他看不出来。
城楼上在因为震惊寂静了片刻之后,又混乱起来。
人们望着孤零零站在沙场中央的娇小女子,李勇有她三个那么大,可她居然能将对手拎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个女人不一般。
一番争论过后,一个和李勇相比清秀得多的男子背着重剑从城楼上往下走。不一会儿,城门又被打开一条缝,从城楼上下来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了两个小兵。
两个小兵先跑过来,架起李勇就往回跑。
身负重剑的男子年近四旬,颇有侠客的风骨,他负着一柄极重的长剑,他身材清癯,那柄剑压在他的背上,就快把他压弯了。
身材清癯的男子走到司晨面前,很有江湖侠客气地拱了拱手,笑道:
“姑娘请。”
“报上名字。”
“在下花添。”男人含笑报上名字,脾气温和,像是个老好人,在一众脾气火爆的马匪里显然是个异类。
司晨想了想。
烈焰城城主孟虎的手底下总共有四员猛将,分别是赤面鬼李勇、入云龙花添、镇山鬼雷豹和双尾蛇张通。
雷豹因为前些日子和钱嵘干了一架受了伤,今天不会动手,李勇已经败给她了,还剩下这个花添和还站在城楼上的张通。
烈焰城是名副其实以武力争天下的地方,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凭靠武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他们嘲笑并杀戮弱者,崇拜又嫉恨强者,若要让他们屈服,只有打败他们再将他们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踩碎他们的疯狂与桀骜。
“姑娘请。”花添带着笑,又说了一遍。
他唤司晨“姑娘”,烈焰城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烈焰城的人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自然不会称呼司晨“凤主殿下”。
司晨也不在意,玄力灌注于软剑,剑气如虹。
花添是个身经百战的,在他看来,司晨是一个玄力三层的武者,这在女子里已经十分罕见了。
在司晨看来,花添他只是一个玄力三层的对手。
乌黑的软剑宛若蛟龙,一连刺出十几道寒芒,冰冷的光刃袭向花添,招招直逼要害,速度之迅快,手段之狠戾,令人心惊。
花添越是与她比试,心中越觉得狐疑,这位传说中的公主,她的手法招式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高贵的皇族,反而像是一个经过了悉心培养的杀人武器。她对人体的要害非常了解,没有华丽的招数,招招直逼命门,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并且,她的玄力异常浑厚,她并非是一个玄力三层的武者,她的玄力可以随着对手的招式高低自行变换调整,也就是说,她可以肆意操纵玄力。她要比他强大的多,他根本就看不清她掩藏起来的实力。
这样想着,花添的心里突然没了底。
对方出招过快,快如闪电,接二连三,让他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他开始招架,努力招架,奋力招架,拼命招架,到最后也只能是守护性命,连反抗的精力都没有了。
司晨的软剑已经在空中幻化出数十朵剑花,每一朵剑花都化作锋芒,直冲而上,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花添在招架的过程中竭力去寻找对方的破绽,他想要完成反攻,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手忙脚乱。对方在缠斗时刻意释放出来的浑厚的玄力如一道威压,重重地向他压来,似一座高山,让他心慌意乱。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司晨锋利的招式已经将花添逼入绝境,他的注意力已经到达了极限,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松下来,让他有一瞬的晃神,就在他这一息的晃神里,对方的软剑从上方直刺下来!
花添心里一惊,慌忙抬高重剑去抵挡,也就在这时,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玄力汹涌而来,顺着她手里的软剑直灌进他手中的重剑里,震得他浑身发麻。接着只听“呲”地一声闷响,那柄软剑竟生生地将他手里的重剑劈成两半,剑尖与剑身分离,花添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剑柄和半截剑身。
这柄重剑是花家从祖上传下来的。
花添的眼里掠过一抹惊慌。
软剑在劈开他用于抵挡的重剑之后,毫不留情,直接对着人身刺了过去,却在刺中要害之时剑尖向上划了一寸。
花添被留了一命。
但这一剑亦十分狠辣,软剑没入花添胸口,差点将他刺穿,这已经算是重伤了,没有小半年是养不好的。
花添苦笑。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姑娘是高手中的高手。
同时他又想,四猛将之一的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败给了一个姑娘,若能活着回去的话,他将军的头衔是保不住了,城主向来不留无用之人,也不知道这一回之后,他和李勇还能不能活着。
司晨抽回软剑,也不在意血花飞溅,更不在意花添直接倒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盯着孟虎的脸,冷冷地道:
“下一个!”
孟虎气得直咬牙,他们的人输给了这个女人就等于是他们烈焰城输了,虽说这是比武不是打仗,但比武输了和打仗输了对他来说没有分别,都是丢他的颜面。
他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他向身后扫了一眼,他原本想叫雷豹上,可雷豹因为钱嵘受了伤,战斗力折损,他只好将目光落在站在墙根底下一个又细又长像条竹竿的男人身上。
他向那男人歪了一下头,竹竿男会意,从城楼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