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殴产生的杀戮在烈焰城中是常态,并未引起多少关注,有目击的人也因为怕自己被盯上,缩着身子逃走了。
“公子。”付礼等人总算出现,他们分头去打探烈焰城的内幕去了,赶过来时见沈润周围躺了一圈尸体,付礼等心惊胆寒,在他们不在的时候陛下遇袭,他们这是护驾不力。
沈润倒没有在意,他们不在他和晨光单独呆上一会儿,感觉还不错,也就没有去怪罪付礼他们出去打探消息打探了这么久才回来。
烈焰城内的基本情况差不多都打听清了,和猜测中的一样,在烈焰的外城,人们在进城之后都是为了居住和吃食争斗。
外城区域用来饲养牲畜和种植作物的土地很少,用来建造房屋的土地和用料同样稀缺,这就造成了争斗。已经占领房屋和土地的人们聚成团伙,人越多,越能抵抗外来者的抢夺。而没有土地和房屋的流浪者们同样会聚成团伙,人数越多,争抢到土地和房屋的可能性越大。
在外城,每一天都会发生以食物、房屋、土地为战利品的斗争,每一场斗争都会死人。
不会有人制止这样的争斗,因为在这座城里,胜者为王,败者送命。
“每三年会有一伙人被允许进入内城,就是凌雾庄的人。”司浅对晨光说,“只要凌雾庄的首领可以带人镇守凌雾庄三年,就可以进入内城。所以在这外城中,凌雾庄才是最大的势力,凌雾庄拥外城最多的土地、最华丽的屋舍、最丰富的食物。每一天都有去挑战凌雾庄的人,也有想加入凌雾庄的人,但凌雾庄的人数限制是一百人。能进入烈焰城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极少有人能守住凌雾庄两年以上,但是听说现在的凌雾庄庄主马上就要满三年了。三年前,又加了另外一条规则,就算没加入凌雾庄,只要能在外城中活着超过三年,也可以进入内城。”
这意思是,一般人在外城活不过三年吗?
晨光没有言语。
付礼接着司浅的话继续说:“公子,天快黑了,夜里需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属下回来的时候已经寻过了,有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今晚可以暂时住下。”
沈润看了一眼渐黑的天色,点了点头。
晨光也没有异议,在跟着沈润往前走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亮好像是红色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一行人向付礼说的那个地方去,沈润很自然地牵起晨光的手往前走。
晨光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歪着头,望向远处稀疏的杂草地。
“怎么了?”沈润疑惑地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在晨光的视线里,一个蓬头垢面比乞丐还要肮脏的青年正缩在角落里啃着一根焦黑的骨头,狼吞虎咽地啃着。然后,另外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突然奔跑过来,一下子抢走了青年手里的骨头。青年自然不依,两个人打斗起来,拳打脚踢,最后是青年被打倒在地,被狠狠地踹了几脚。
抢走骨头的人扬长而去。
青年浑身是伤,在杂草堆里滚了两下,突然抱住头大哭起来。
晨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开口,说:“像野狗一样。”
沈润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以为她是被人性残酷的一面给吓到了,才想说几句软语安慰她,晨光突然弯起嘴唇,微笑起来。
“有意思!”她饶有兴味地说。
沈润:“……”
她的心思真难猜。
付礼所说的还算干净可以落脚的地方不在房屋聚集区里,而是在偏僻一些的地方,大概是新建的,所以看起来还算干净。
日落时分,二十来个汉子正蹲在院子里烤火兼烤全羊,肉汁和油脂经过炭火这么一烤,散发着极美的香味,一群汉子蹲在院子里坐在门槛上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肉香味引来不少流浪者,流浪者自知寡不敌众,不敢凑前,只能远远地嗅着香味聊以慰藉。
汉子们吃的正香的时候,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聚会,并将正沉浸在畅快和喜悦中的他们引向死亡之路。
晨光和沈润站在院子外头的街道上。
按烈焰城的规矩,司浅带头把屋子里的人给收拾了,把还算干净的房屋强行空置出来。
随着夜幕降临,烈焰城内气温骤降,晨光心想,难怪说在烈焰城中不容易活过三年,单是这冰冷的气温就有可能冻死许多人。
这里是兽城,对于人来说,是地狱。
一件带着体温的鹤氅披在她身上,晨光微怔,看了沈润一眼。
她也不矫情,干脆地收下了,沈润玄力深厚,他不怕冷的。
付礼和司浅把还算干净的屋子给收拾干净了,晨光走进低矮的石头房子,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有遮挡,又有温暖的火盆,比露宿好多了。
这地方不可能有床,都是石头垒成硬邦邦的通铺,上面铺着羊皮毯子,都是别人用过的,晨光自然不会要,她裹着沈润的鹤氅,坐在墙根底下的小石墩上烤火。
付礼等人在院子里继续烤刚宰的羊肉,沈润和晨光坐在屋子里,让沈润不悦的是,司浅为什么也要赖在屋子里?
他看了司浅好几眼,司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将一只水囊递给晨光,道:
“主子,这是从城外边打的水。”他知道她嫌这烈焰城里太肮脏。
沈润沉着脸看着司浅,他是什么时候去打的水?
晨光摇摇头。
沈润见晨光拒绝了,心情方才好转,对晨光笑说:“饿了吧,这种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外头正烤肉,呆会儿你将就着用些。”
“我不……”晨光想拒绝,还没说完拒绝,付礼已经用叶子包了两个烤羊腿进来,先奉给沈润。
沈润接过来,用叶子包好羊腿的骨头,正想要递给晨光,晨光霍地站起来,离得远远的,捂住口鼻,一脸不舒服的表情。
沈润吓了一跳。
“这几日殿下不能沾染荤腥,会引起不适。”司浅开口,平声解释。
沈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蓦地想起一件事,因为行程匆忙他没有留意,听司浅说却突然想起来,自从进入沙漠,一向喜欢吃肉的晨光再没动过荤,连肉干都不肯吃。本来他没在意,可是现在想想,素来喜欢肉食的晨光竟突然不染荤食,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