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和弄影给司晨讲了好几个故事。
最让司晨感兴趣要数弄影说的三十年前旧秀色苑的花魁谋杀案。
“传说‘陌上’二字并不是陌上公子的名字,而是客人赠与他的雅号,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意思。陌上公子在二十岁上下就被人杀死了,当时查案的时候,被定为一桩悬案,死因不明,凶手不明,龙驹凤雏的美公子,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案子结的十分草率,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弄影惋惜地说。
司晨啜了一口玫瑰露,没有言语。
弄影见她兴致不高,以为她对这种血腥的凶杀案不感兴趣,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夫人,其实关于陌上公子还有很多传闻。”
司晨挑眉,漫不经心地问:
“还有什么?”
“原秀色苑是突然开起来的,陌上公子来历不明,却很富有,他独自开了一家男馆,又自己作为魁倌去迎客,关于陌上公子开秀色苑的目的,让人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年轻公子,又不是家境贫寒,谁会自己开一家男馆,自己去迎客,偏偏陌上公子就做了。因此奴猜测,第一,陌上公子的家境一定很好;第二,陌上公子一定是哪里有毛病,不是身体有毛病,也是心里有毛病,所以才会自暴自弃。”
司晨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三十年前的事,你知道的停清楚么。”
“奴也是听人说的,奴最爱听故事,夫人喜欢听这些,不是因为喜欢听故事么?”弄影笑着说。
司晨笑了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在走廊上奔跑。
司晨蹙眉,不悦地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君陌急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出头问了两句,复又回来,对司晨笑说:
“夫人不用在意,是两个新来的不服管想跑,外面正在捉拿,一会儿就能拿住了。”
司晨闻言,哭笑不得,在心中暗骂楼羽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已经把药给他解了,功力也恢复了,接下来不过是逃跑,怎么连逃跑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被男馆的人追得到处乱窜,真是丢人,干脆让他留下来跟薛翀一块当兔儿爷算了,省得他们出去丢人现眼,丢祖宗颜面。
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给司七使了个眼色。
司七会意,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在追赶的人跑过去之后,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司晨突然问弄影:
“你来秀色苑多久了?”
“刚满两个月。”弄影回答。
司晨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司七从外面进来,看了司晨一眼。司晨知道楼羽被成功送出去了,而抑制玄力的药还没有被解开的薛翀则被秀色苑的人给扣下了。
也就是说,要不了一个时辰,镇北王府的兵就会踏破秀色苑。
听说今天来光顾的客人不少,因为今天有新货的竞价会。
司晨微微一笑,正要找个借口回去,却见司七非但没有归队,反而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子,在她的耳畔轻声说:
“殿下,容王来了。”
司晨一愣,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沈润肯定不是来找她的,大概也是听到了风声,来暗查楼羽和薛翀的下落,只可惜他晚了一步,要是待会儿被镇北王府的人捉到,闹出误会,可就有大笑话瞧了。
谁都知道,龙熙帝是最厌恶男风的,在龙熙国,龙阳之好是被明令禁止的,三十年前,关停秀色苑下令禁止男风潮流的新皇帝正是刚登基不久的沈崇。
想到这里,司晨笑了起来。
弄影看着她的笑,问:
“夫人怎么了?”
司晨看了他一眼,也不避讳,笑答:
“我夫君来了。”
弄影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诧异地问:
“夫人的夫君……好男风么?”
“他要是喜欢女人,我还会来这里么?”司晨似笑非笑地说。
弄影立刻目露同情,忙又将眼里的同情收回去。
司晨已经站起身,笑说:
“我得回去了,被发现,你们也活不成了。”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变得落寞的弄影,含笑捏了捏他的脸蛋:
“我下次再来。”
火舞上前,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君陌、弄影、夙玉并三个舞姬一直将她送到包厢门口,跪下来,齐声道:
“恭送夫人。”
司晨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瓜子抛撒在地上,淡声道:
“赏你们的。”
几个人喜出望外,再次叩头,道:
“谢夫人。”
司晨出了包间,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刚走了几步,弄影从后面追上来,唤道:
“夫人。”
“不是说不用送么,这样被撞见,更说不清了。”
“奴带夫人从另一条路出去,夫人放心,那条路是我们秀色苑的私路,客人不会走,绝对不会遇到夫人的夫君的。夫人跟着奴走就是了,奴为夫人领路。”
弄影用烂漫的笑颜说着,在前方为司晨引路。
司晨眸光微闪,迈开步子,表情淡漠地跟在他后面。
弄影带着司晨走在僻静的走廊上,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沁溪从对面走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罩了金色面具的白衣公子,清如皎月,风姿翩翩。
司晨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撇开眼,跟着弄影往前走。
二人擦肩而过时,沈润感觉到一瞬的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最让他吃惊的是,以男色侍人的秀色苑,居然会有女客出现。
“这里怎么还有女人?”他皱了皱眉,问为他领路的沁溪。
沁溪笑着回答:“回大人,这里虽是男馆,但是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想要寻欢作乐的夫人光顾。”
沈润嗤之以鼻,心想,居然还有光顾男馆的女人,究竟是谁家的女人这么不要脸,难道她男人死了?就算她男人死了,她也不能这么不知廉耻地给她夫君戴绿帽,堂堂龙熙国居然会出现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真是世风日下,简直道德沦丧!
沈润在想什么司晨自然不会知道,更加不知道在沈润的脑海里他已经自己把自己给想死了。
她跟着弄影来到走廊尽头,来到一间僻静的上了锁的包厢,弄影开了锁,走进漆黑一片的包厢,来到一堵墙前,直接推开了那面墙。
墙壁旋转,昏黄的灯光照射进来,墙壁的那一头居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