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巨虫,谢晗二人顺利通过第一关。
第二关就是些普通的机关阵,二人身手都不错,很快便过了第二关。
来到第三关,绪朵望着低垂的天色,替他们捏了把汗。
迷阵。
刚走进迷阵,二人便觉一阵眩晕,谢晗及时掏出清心丸各自服下,才勉强压住这阵眩晕。
这儿同前边的景象不同,前两关浓雾很重,五十步以外根本看不清,这儿却没有一丝雾气。
眼前是瀑布潺潺的山壁,瀑布落下汇入水塘,水塘里还种着亭亭玉立的荷花,四周灌木丛丛,一缕微光从顶处缝隙招进来,衬得此地愈发清幽。
但危险往往藏匿于平静之下。
这儿毫无杀机,却让谢晗和江昱莫名恐惧,也许是对未知幻境的恐惧,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宁宁。”
前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晗一愣,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去看这声音的源头。
便是这一步,她察觉到手里一直拉着的衣袖不见了。
她回过头,身后已无江昱身影。
她已经进入幻境了吗?
谢晗再回头,眼前的景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边都是火,她穿着火红的嫁衣,被熊熊烈火包围。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前世死的场景。
前世她的新婚之夜,被兰惜玉霍怜娇母女活活烧死在婚房,她死后兰惜玉还派人到处散播她不满婚约,愤恨自裁的谣言。
老太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一蹶不振,卧病在床,没多久便撒手人寰,跟着她去了。
火势愈发大,不断有横梁砸在她眼前,谢晗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幻境,她重生了,改变了上辈子的命运。
“听说宣德侯府有个乡下来的表小姐,人穷酸得很,刚来第一天就偷了国公府的东西。”
“听说宣德侯府的那个表小姐又出丑了,那安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姐还真是心善,因为是表亲,就拉下面子来帮她赔罪,要我说,这表小姐还真是个祸害。”
“听说她年纪轻轻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父亲也不待见她,要不是侯府老太君念及死去女儿的旧情,将她接回京城,怕她父亲会草草把她嫁给下人。”
“听说她还不要脸地勾搭相府的公子,被相府小姐赶出门来,真是不知廉耻,见了个世家公子就凑上去攀附。听说她私下十分淫乱,同好几个男人有往来,啧啧啧,真是不守妇道。”
“听说你是乡下来的,没爹没娘,恶名在外,你配进云隐书院吗?跟你这种人在一个地方读书我都嫌晦气!”
烈火中突然出现重重人影,看不清脸,充满恶意的言论却是无比清晰,谢晗脸色一白,这些都是她上辈子遭受过的流言蜚语,一字一句,刺得她摇摇欲坠。
不,都是幻觉!
谢晗从袖中掏出银针往自己身上扎,试图保持清醒,好在有成效,她再睁眼时,眼前的大火已经消失。
这是哪儿?
谢晗愣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这好像是,青鹞署?
“小姐!”
谢晗转过头,见元露一脸急切,拉着她就走。
“元露姐姐?你不是出门远游了吗?为何会在青鹞署?”
元露一脸纳闷地看着她,“小姐你在说什么?夫人快不成了,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什么?
谢晗大惊,松开元露的手跌跌撞撞跑向兰珍玉的房间,她赶到时,房门口已围了一大群人。
祁云琅站在人群之间,一脸悲痛地看着她:“宁宁,你来了,快去见兰姨最后一面吧。”
谢晗难以置信,明明她出门前母亲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她踉跄着走进房里,蜀国长公主坐在床榻前涕泪连连,见谢晗来了,她用手帕擦干净脸,挥手喊她过去,“来陪你母亲说说话吧。”随后就招呼着其他人退出房中。
看着床上气若游丝、面如死灰的人,谢晗心神恍惚,双腿一软,就这么跪在了床榻前。
“娘亲……”
谢晗呢喃出声,面上冰凉一片,已然泪如雨下。
“宁宁……”见到谢晗,兰珍玉眼中浮现出笑意,那抹耀眼的温柔却没能掩盖住她眉眼间的衰败,谢晗能看出来,她已油尽灯枯。
但是,怎么会这样呢?
见兰珍玉想抚摸她的脸却没有力气抬起手,谢晗连忙握住兰珍玉冰凉的手,让她触碰自己的脸颊。
“宁宁,你是个大孩子了,以后娘亲不在……你也要好好生活……”这段话兰珍玉费了很大的力气,没多说一个字,她眉眼间的衰败就更深一层。
谢晗摇着头:“不,我不要娘亲离开我……”
兰珍玉满眼宠溺:“可这是不行的啊,人生老病死,都有定数,我们重活一载,已是万幸……娘亲不可能一直陪着宁宁。”
“可是我都还没有陪伴娘亲多久,娘亲还没看到我嫁人,日后娘亲还要当祖母呢,怎么能现在就离开我……”
“傻孩子。”兰珍玉替她拭去泪水,“无论娘亲在不在,娘亲都能当祖母啊,只是可惜,没办法看见我的宁宁嫁人……”
谢晗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她惊恐地发现,昔日看不见的母亲的气运,在此刻居然显现在母亲头顶。
幽深的黑色,与兰珍玉眉目间的衰败一般,让人绝望的黑色。
兰珍玉突然急切地喘气,谢晗颤抖着双手拿出银针,想替她治疗:“我能救你的,娘亲,我能救你的!我是医者,我学医学了很多年,白姐姐还说我有天分,学得很好,我救了很多渝州百姓,娘亲你相信我,我能救你的!”
谢晗想给兰珍玉施针,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那些曾经学过的穴位、针法,她摇着头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宁……宁……”
兰珍玉艰难地喊她,谢晗捏着银针迟迟下不去手,白净的脸上挂满泪珠,她偏执地握住兰珍玉的手,“我能救你的,娘亲,我能救你的……”
兰珍玉却已经无法回应她了,谢晗手上一空,兰珍玉的手滑落下去,谢晗看过去时,她已经闭上双眼,与世长眠。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