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莲蓬担忧:
“小姐,您此番举动实在过于冒险,还好您提前服下了解药,也不知道那老府医有没有瞧出端倪。”
林秋宜扫了莲蓬一眼:
“瞧你那胆小怕事的样子,白跟了我这么多年,那老府医能混到今日,早就已经是人精了,他怎会多嘴,再说今日他救下我,肯定希望别人觉得,是他医术精湛,总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告诉别人,其实他没使上多大的力。”
莲蓬连连点头:
“小姐所言极是,奴婢愚钝,奴婢多虑了。”
林秋宜接下来几日都在调养身体,但是脑海里总是控制不住出现,叶妄尘带着楚晳离开时的画面。
她确定,叶妄尘喜欢楚晳,一个男人,对一个貌美的婢女有想法,是很正常的,更何况那原本就是他的通房丫头。
可为什么至今还没有纳为妾室,这让林秋宜很不解。
在她的认知里,男人都像她的哥哥们一样,早早的就一院子的通房丫头,娶妻后,就迫不及待地纳妾,像世子这样的年纪,早就有了不止一个孩子。
可世子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提出纳了楚晳呢。
林秋宜最终只想到一个原因,因为没人提,既然没人提,为什么自己不去提呢。
说不定,世子就在等这样一个台阶,自己心思剔透,想到了世子之所想,取悦了世子,世子再念及她刚刚救了叶瑞瑶,一定会对她改观。
想到这里,林秋宜在身子调养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世子请安。
晨光照进来,在林秋宜的绯色襦裙上投下细碎金斑。
她对着铜镜反复调整自己的珊瑚步摇,镜中人眼底藏着跃跃欲试的锋芒。
莲蓬捧着披风候在一旁,欲言又止:
“小姐,您养伤的这几天,世子都没来看您,您真的要去找世子......”
“那又如何?我嫁进来之前就知道世子他不喜我,他不喜我,我就不理他,那我岂不是像何婉清那个蠢货一样没出息,我有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我主动争取来的,不然凭我一个庶女,凭什么嫁进这国公府做世子侧妃?”
林秋宜截断莲蓬的话,手指轻抚过腕间新添的翡翠镯子。
这是替叶瑞瑶挡灾后,叶瑞瑶送来的众多礼物中的一个。
“莲蓬,瞧这成色,三小姐随便一出手,便是这极品,且看这,你就该知道这辽国公府里藏了多少金山银山了。”
手腕上冰凉的玉质,也让她想起叶妄尘那双总带着疏离的眼睛。
她暗暗道:“今日这趟,必定要有所收获。”
林秋宜踏入世子书房时,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叶妄尘正伏案批注文书,玄色广袖垂落案几,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
“身子可大好了?”
这算是林秋宜入国公府以来,世子对她最和颜悦色的一次了。
林秋宜心中一喜,这足以证明,上次的苦肉计大有成效。
“多谢世子挂怀。”林秋宜福了福身,目光扫过书案旁垂首侍立的楚晳。
这丫头今日换了件月白襦裙,越发衬得肌肤胜雪,手中捧着刚沏好的茶盏,连递茶的动作都透着股柔美。
林秋宜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笑意温婉,
“妾身此次前来,一是向世子请安,二则是......有件事想为世子分忧。”
叶妄尘终于抬眸,墨色眼瞳深不可测:“分什么忧?”
“妾身近日想到,世家公子到了世子这般年纪,大多已有侍妾相伴。”
林秋宜刻意放缓语速:
“楚晳姑娘服侍世子也有段时日,楚姑娘温柔贤淑,若能......”
“够了。”
叶妄尘突然将狼毫重重搁在笔洗中,溅起的墨点在素白宣纸上晕开,如同一朵炸开的乌云:
“谁准你多管闲事?”
空气瞬间凝固。
林秋宜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叶妄尘会是这般反应。
林秋宜攥紧裙摆,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
“是妾身僭越了。”
“滚出去!”叶妄尘的语气冷冽。
林秋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僵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
她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世子会是这般反应。
出了书房,林秋宜才终于忍不住,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莲蓬赶紧扶住她,轻声说道:“小姐,你没事吧?”
林秋宜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失落和愤怒。
她低声说:“功亏一篑!世子竟然发了好大一通火,我不懂这是为什么。”
莲蓬忙安慰:
“小姐,世子肯定是不喜欢那个楚晳,这也是好事。”
林秋宜听了,眼神一冷,说道:
“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莲蓬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道:
“小姐,世子脾气不好,咱们还是别惹他了吧...”
林秋宜冷笑一声:
“我自然不敢惹世子,但是楚晳,倒可以再试试,总不能让我今日,白白糟了训斥。”
三日后的清晨,林秋宜在花园撞见正采露水的楚晳。
今日楚晳依旧是一身洁白的襦裙,晨光为那丫头的月白襦裙镀上银边,她垂眸敛目摘花的模样,倒真像朵怯生生的茉莉。
这一幕看得林秋宜牙根痒痒,一个低贱的婢女,怎么可以美成这个样子!
“楚姑娘好雅兴。”林秋宜款步上前,指尖轻轻划过竹篮里的花瓣:
“那日为了你的事,我还被世子训斥了一番。”
她轻叹一声,眼尾余光紧盯着楚晳的反应:
“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若做了妾室,咱们一起服侍世子,往后就是好姐妹了。”
楚晳终于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眼底却泛着冷意:
“侧妃娘娘您先忙,奴婢告退。”
她福身时,鬓边木樨花微微颤动。
林秋宜指尖一捻,竹篮里的花瓣被捏得粉碎。
“你懂不懂规矩?我是主子,和你说话是给你脸面,你倒是会拿乔托大。”
林秋宜原本是想好好和楚晳说话,可一看楚晳那张狐媚脸,就压不住火。
“奴婢不敢。”楚晳嘴上说着软话,但神态却丝毫不软。
偏偏林秋宜在言语和规矩上,丝毫拿不住楚晳的错处,空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楚晳,你要认清现实,世子甚至都不愿意纳你为妾,你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婢女,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