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底的恨意,江清芷觉得心口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哥哥,是我害死了爹爹,害了你,害得侯府家破人亡,对不起。”
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世,侯府也不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
在知晓自己是被收养时,她心中虽然惶恐,但更多的是惊喜。
可当知道父兄惨死的真相时,她被无数的自责与愧疚淹没。
如果当初爹爹没有收养她,便不会有今日的这一切,她才是那个害死爹爹的罪魁祸首。
谢澜安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清儿,灵虎处心积虑想吞并昭云,就算没有你,他们也有其他方法,你不必将所有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
自出生起便被抛弃,又被亲生母亲视为棋子,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万幸遇到了珍视她的亲人。
司空锦敛去眼中的情绪,安慰道。
“澜安说得对,芷儿,此事岂能怪你,你是爹爹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们是你的亲人,护着你是应该的。”
“你过得好,爹爹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江清芷压下心底的悲痛,努力平复心情。
“哥哥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昭云?你知不知道嫂嫂她……”
侯府鼎盛时,人人都羡慕宋念瑶命好,能嫁到这么好的郎婿。
可侯府衰败后,宋念瑶便成了他们笑料,还说她克死了公爹和夫君。
怀着身孕时,要面对流言蜚语,生产时,差点又被抢走了孩子。
而这些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夫君的陪伴和支持。
可哥哥都没能陪在她身边。
司空锦神色黯然。
“瑶儿她……,是我对不起她,我只能下辈子再补偿他们母子了。”
听到他说下辈子,江清芷呼吸一滞。
“哥哥为什么要说下辈子?难道你不打算同我们回昭云吗?”
司空锦身子暗不可察的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怎么会?瑶儿和昱初还在等我,哥哥当然会回昭云,只是并非现在。”
“那是何时?”江清芷继续追问。
“这一年来,你明明活着,却从未向我们传信,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以他的能力,即便有人监视,想要传信到昭云也并非难事。
对面的人神色有些闪烁。
“芷儿,你别忘了,是我抢占了原本属于司空锦的身体,我不知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我如今能有他的记忆,日后他也可能会接收我所有的记忆,况且借尸还魂太过玄幻,没有人会相信。”
“就算我回到昭云,回到瑶儿和你身边,真正的司空锦又醒了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届时你们该如何自处?”
“我不能给了你们希望,又让你们绝望,更不能给昭云招致祸端。”
江清芷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但还是不死心。
“万一真正的司空锦永远不会醒来呢?这样的话,哥哥岂不是永远错过了我们?”
“别人或许不相信哥哥,但我和嫂嫂一定会信你的。”
抠住桌角的指尖早已泛白,司空锦语气坚决。
“在确保万无一失前,我绝不能拿你们的性命和昭云百姓的安危去赌。”
“可是……”
江清芷话还没说完,司空锦便抬手制止她。
“好了,芷儿,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破了临泉和灵虎的阴谋。”
担心江清芷揪住方才的事不放,司空锦迅速转移话题。
“据我所知,挑起此次战役的罪魁祸首,并非灵虎,也不是临泉,幕后之人另有其人。”
沉思片刻,谢澜安试探道。
“幕后之人在昭云?”
“没错,是浴舟。”
听到司空锦说浴舟是幕后主使,谢澜安和江清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江清芷不相信。
“可国师是太子殿下的师父,他为何要……”
“芷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司空锦道。
“我虽不知浴舟为何要如此,但司乌雪亲口承认,当初将你遗弃在边关,就是浴舟提出来的,还有太子殿下身上的毒,也是他所为。”
谢澜安眸光微动。
“那晚儿身上的曼陀蛊,是否也是他所为?”
司空锦惊诧。
“小师妹已经同你们说了曼陀蛊一事?”
“并没有。”谢澜安道。
“晚儿她什么都没说,但有一次她体内的曼陀蛊发作时,恰好被我撞见。”
“这丫头从小便是个倔强的,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我知她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
“所以便把陆承影那小子,拎过来威胁恐吓后,才从他嘴里套出了实情。”
“承影他怎么会……”
司空锦还想说些什么,江清芷便抱着胳膊撒娇。
“哥哥,你不知道,陆师兄他如今与希儿两情相悦,整日都赖在谢府,唯希儿的命是从,晚儿都吃醋了呢。”
“别看他平日里嘴犟,口口声声说着不能出卖晚儿,可只要澜安一用希儿威胁他,便什么都说了。”
司空锦眉间的神色逐渐松动。
“是吗?承影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嘴巴也一点都不严实。”
“从前还立志此生都不娶妻,游历天下,如今倒是都将那些誓言抛到了九霄云外。”
听他这话,江清芷睨了他一眼。
“年少无知的话,哪能作数,哥哥你今后若是遇到了希儿,可不能在她面前说这话,不然陆师兄可就惨了。”
“况且,澜安是晚儿的表哥,他也是关心晚儿,陆师兄也是想让晚儿多一个人疼,这才说的。”
司空锦拍了拍她的手,承诺道。
“放心,哥哥知道分寸。”
“既然你们知道了曼陀蛊,那解蛊之法,你们……”
“知道。”
谢澜安神色落寞。
“想必晚儿不想让我们为难,这才不告诉我们。”
提及云栖晚,谢澜安和江清芷脸上都沉了下来,帐内瞬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司空锦端起面前的茶,可还没喝进去,那些苦味都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便又只得放下。
“小师妹她向来都喜欢把事情藏在心底,你们别怪她。”
“我和祖父心疼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她。”
看到面前沮丧的两人,司空锦安慰道。
“小师妹身上的蛊既然是浴舟所为,说不定浴舟还有其他的解蛊之法,情况或许没有我们想得这么糟。”
江清芷闻言眼前一亮。
“哥哥说得对,我现在就去写信给晚儿,告诉她真相,提前防备浴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