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咋还有两喇嘛?”蚊子的声音从门口突兀地传来。
众人闻声将视线看过去,只见他身后跟着一个阴沉沉的瘦猴高个,当然,这高个也只是对比蚊子而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涛。
我坐在桌子边上,已有几分微醺,抬手招呼道:“你俩自己搬凳子,赶紧来喝,进度要跟上才行啊。”
蚊子流里流气地坐下,一只脚踩在凳子腿上,吊儿郎当地说:“今天喝得好啊,
珍藏级别的茅台都拿出来了,平时我怎么求都喝不到。邹哥,不介绍一下嘛?这两位是?”
杜涛虚着眼睛,冷冷地说道:“打西边来了个喇嘛。”
“刷”的一下,多杰直接站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大有马上动手的架势。
我心里暗叫一声“卧槽!这就是地域的文化差距”。
在佛家,西边是佛祖的地盘,他多半理解为让他去死或者快死了的意思了。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不吉利,都是有修行的人,谁能乐意呢?
我赶紧站起来,一手拉着多杰,一手按着丹增,焦急地解释道:“自家兄弟,自家兄弟,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一句汉族的时常谚语,绕口令而已,没别的意思。”
蚊子叼着烟也站起来,单脚踩在凳子上,因为身高问题,只能仰着头看多杰,挑衅道:“你tm啥意思?要练练呗?”
我“刷”的一脚踢在蚊子身上,怒声骂道:“你有啥毛病啊,这是客人!是我很好的兄弟!”
杜涛在一边稳稳地坐着,冷冷地说:“邹哥,没听说你有这种一言不合就要站起来干仗的朋友啊,看这造型......”
话还没说完,多杰的手已经放在刀把上,已经是准备拔出来了。
杜涛却淡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你身上煞气不小,杀了不少啊。”
丹增一直稳稳地坐着,虚着眼睛对上杜涛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这位朋友很厉害啊。”
我只觉得头大如斗,怎么一下就搞成这么复杂的局面了呢?
赶紧走过去,按住多杰的手,肯定是不能让刀拔出来的,
又轻轻踢了蚊子一脚,用眼神示意他: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手上动作,赶紧把腰后的刀收起来。
看着窗外那些不知所谓、围过来看热闹的工人,我出去招呼了一声“没啥事!没啥事!”,便将他们驱离了。
这些都是农村里的留守老人,没什么收入,都在我这儿打散工帮忙,听到好像在争吵的声就围过来准备帮忙。
多杰坐下,端端正正的姿态和当年还是一点没变。
倒是丹增已经有了不少上位者的气息。
多杰瓮声瓮气地说:“邹老弟,现在确实不一样了和当年,不知道的以为你涉黑呢,
这要是换别人,怕是今天在你这农场里剁烂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啊。”
见蚊子准备还嘴,我撞了他一下,及时制止了。
然后端起酒杯,站在椅子上大声说道:“今天都怪我!
我没提前介绍,没提前说,导致了一些误会,大家都是好兄弟。这一杯我道歉,干了!”
说罢,就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接着喊道:“先喝酒!”
一小时后..........................
蚊子搂着多杰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卧槽啊,多杰大哥,你这手臂和我腿一样宽啊,这咋养的啊,
你这还不是专门健身出来的身材,真牛逼啊,要是去打健美比赛怕是比做和尚强啊。”
多杰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清醒了,不过相比蚊子还是要好上不少,他大着舌头说:“翁老弟啊!
你那虫子的把戏也是相当厉害啊,当年在老林子里,就听说过了,那找人的功夫真不一般啊!”
蚊子“蹭”的一下直立起来,想要作出一副大师风范,可惜喝太多了,动作略显滑稽:“小把戏,小把戏不足挂齿!”
杜涛捏着酒杯和我碰了一下,认真地说:“老邹啊,这些年多亏你照拂了,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我笑嘻嘻地把他搂过来,豪爽地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
你们能赚钱也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不是嘛,我也不过是介绍一些路子而已。”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变了个鸡贼的表情,略带装逼的口吻对着杜涛耳朵悄悄说:“看到对面一直不怎么说话,笑嘻嘻的那位没。”
杜涛瞄了一眼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接着说:“秘宗的活佛是啥,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
这一位以后肯定是会去竞选的,边上那位煞气十足的大个,多半就是支持他的大金刚。”
丹增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笑嘻嘻地看了过来。
杜涛瞬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歉意地说:“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自罚一杯!”说罢,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
蚊子醉醺醺地探着头过来,看着杜涛的脸,调侃道:“信号又出问题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这老毛病改不了呢?”
杜涛不耐烦地把他推开:“走开,走开,你丑到我了!”
蚊子也不生气,毕竟平时已经都互相习惯了彼此的风格,他转身对着多杰问道:“都说喇嘛不能喝酒吃肉,你俩怎么可以喝也可以吃!”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有些东西哪能直接问呢?懂不懂规矩,这无疑是问为官不是应该清廉嘛,你咋开了个大奔啊!
我正准备怼蚊子两句。
杜涛开口说道:“武僧倒是可以吃肉的,但是吧,他俩都吐了的,
我看他俩出去的频繁,好奇做啥,他们都自己抠出来吐了的,还装在一个红色的口袋里。”
多杰双手合十,点了一下头,解释道:“这不是有意的浪费食物,吃的不是食物是礼数,邹老弟的礼数都吃进了心里是吐不出来的!”
蚊子靠在多杰身上,宛如多年的老友,感慨道:“看看!看看人家和尚多会说话,你看看你们道家,一个个苦大仇深的,三言两语不合适就开麦。”
可能看情况差不多了,丹增才开口说:“邹老弟,这次过来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看着对方,心里早就料到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一定不会只是过来看看,毕竟我这可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我诚恳地说:“丹增大哥,有啥你直说,只要老弟我能帮忙的我都会帮的。”
蚊子和杜涛此时也是端坐好了,没有看着对方,看起来就好像没喝过酒一样,仿佛刚才的踉跄都是装出来的。
啥时候做啥事他俩还是摸得清楚的,不然这些年在社会上也白混了,这说正事的时候不打浑,是最基本的规矩了。
看着我们一脸郑重,丹增笑嘻嘻的摆摆手:“不是啥大事,不是啥大事,哎呀,你瞧这氛围整的。”
杜涛看了蚊子一眼,两人眼神一对上,就像吸住了一样,不一会就笑出了声,哪有爸爸看到儿子表情凝重不笑的。
看着气氛缓和了不少,我端坐着身子,认真地说:“丹增大哥,多杰大哥,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就是,老弟我肯定不会应付了事的。”
丹增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笑面佛样:“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想邀请你再进一次山,
当然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那点小钱,可是这钱我们还是会给的。”
说罢站起来,从袍子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钱递给我。
这天气虽然不冷不热的,但是这厚重的袍子真的就非穿不可嘛?我心里想着,
便直接推了回去:“哪里的事,我们平时也经常进山的,
这周边的山我们都一清二楚,哪里有个啥邪门东西我们也都清楚,丹增大哥可是缺材料了?”
说完对着对方眨巴眨眼睛,意思是,我懂,我都懂。
丹增看了一眼多杰,示意让他来说。
看杜涛和蚊子的表情,估摸他们也懂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个圈子这点事谁不知道啊,
加上这些年他们活动频繁又互联网自媒体盛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佛家的口忌还是比较严重,看来有些事是丹增不可以说出口的,怕受到佛祖的惩罚,所以让这大金刚来说。
多杰点了点头,也不含糊,开口问道:“邹老弟还记得前几年秦林的事嘛?”
我和蚊子杜涛碰了一下杯,一口闷掉了全部白酒,“哈”了一声后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受邀陪你们去抓一个妖嘛!”
杜涛和蚊子一听到关键词,蚊子瞪着眼睛说:“妖?什么妖?我怎么不知道?邹哥你不厚道啊,出去抓妖怪不告诉兄弟我啊!”
杜涛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啥时候的事啊,难不成是那时候找你去洗脚,电话打不通?多半是吧。”
我一脸无语:“你俩消停点吧,这当时应邀过去帮忙的,都不认识,事情干嘛和你们说啊,谁还不准有点私事啊?”
说完便对着多杰说道:“你们的口忌我明白的,为‘他’办事,但是不能说事,我懂!所以这个事还是由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