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洞天里似乎是一片完整的水塘,除了靠近边缘石壁的地方有一尺宽的石道,再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荼白、淡粉、鹅黄,碗口大的莲花在莲叶的簇拥下挤了满池,在弥漫的水雾中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然而钟乳石剑下的重瓣青莲,才是当之无愧的莲皇。
淡青色花瓣玲珑剔透,如精雕细琢的薄玉,被匠人精心安置在一起。灿金色花蕊安然林立,一如前世最极品的灵丹,袅袅生香。
暖黄色莲台大约三尺六寸,端坐在水中像个莲花小桌,商月心中只剩下两个字:想要。
清冽幽香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屏息闭气,却被追上来的女人撞了一个踉跄。
水面迅速逼近,隐约有几尾银鱼游弋,在幽蓝色火光映照下折射出细碎鳞光。
内力拍下,水面激荡出一圈圈涟漪。游鱼飞快藏进莲叶深处,水面只剩下倒影中的自己,恍惚间似乎和莲影交融在一起。
商月心中闪过诡异的安宁感,直到被女人拉起来,她才发现倒影深处躺着一块人类头骨,空洞的眼眶与大张的下颌骨正对着自己!
内力聚于双眼,水底的枯骨渐渐清晰。骷髅身体早已陷进淤泥深处,只有一块头骨还执拗地注视着来人。交错堆叠的骸骨自身前一直铺砌到数十米开外,终点,正是水塘中央的莲皇。
结合通道里已经发黑的骨骼,这座水塘里一定还藏着什么毒物。
没等商月专心观察这里的环境,龙凌云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怎么不走?”
“没路,走去哪儿?”
身旁抬起一只手臂,龙凌云一本正经地问:“这不是路吗?”
手指末端正对水中的尸骨,饶是商月也有些被吓到了:这人没被震坏脑子吧,这也敢走?
往旁边让了一步,她看向龙凌云,想知道这女人是在坑人还是真的把这玩意儿当路。然而商月却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和自己相似的疑惑,她眼睁睁看着女人踏进水池,一脚踩在骷髅头骨上!
水面已经没过脚裸,龙凌云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往重瓣青莲的方向走,“山洞里怎么还这么多雾,路都看不清了。”
商月头顶出现一排问号。
莫非武将比杀手的心理素质还强大?等等,不对劲,她怎么连一点防备的意识都没有?
“快拦住她,有蛇!”
小狐狸突然厉声咆哮,商月立刻手腕一抖,甩出一条绳索,将女人拦腰拴住。重心下压,将人奋力拽向自己,龙凌云迅速脱离水面,却听水中哗啦一声,破出一条纤长的银光,刹那间将女人团团缠住!
是一条成人大腿粗细的银纹水蟒!
“啊啊啊怎么突然这么多蛇!!!”
小狐狸在精神海吵得脑壳疼,商月忍不住把它扔了出来,丢在石壁前的窄道上。
也正是这一声咆哮,让商月意识到不对劲:几百米大小的空间,无论是自己还是龙凌云都能轻松用精神力笼罩,可是自己看不清莲塘深处,龙凌云似乎连水面都看不见!
似乎不是精神力强弱的问题,而是,被什么东西刻意筛选过。
是那条银蟒?
小狐狸比月刃更重要,商月只好取出还没来得及还给女人的凌云剑,轻身踏过莲叶,一剑刺向蟒蛇七寸!
“噌”一声仿佛金石铿锵,震得手腕发麻。
蛇头上一对尖尖的凸起恰似犄角,受痛转过头来,尖利的蛇牙上沾染着瘆人的墨绿色。它定定地看着少女,蟒身不断收紧,却没有发动攻击。
商月冷静地站在荷叶上,见银蟒竟然不攻击自己,瞬间脊背发凉。
内力快速运转,银白身影快到留下幻影,在银蟒面前一闪即逝。
身后响起接二连三的破水声,商月在石壁前急停,原地留下一道虚影,而真身极速向侧方闪避。
上清沧月诀步入第八重,内力越发浑厚,不仅可以短时爆发三倍移速,也能在急停处留下虚影,用于诱敌。
小狐狸说的是“突然这么多蛇”,那就说明不只一条。
这群水蛇应当都是守护青莲的魂兽。
月关给自己的五瓣梅花魂导器可以收纳活物,先收了莲皇,回到甬道里,再多的蛇也不可能同时追上来。
第四魂环亮起,极域冰息发动,极寒雾气与莲池水汽纠缠在一起,凝结出无数细小冰晶。
水池被寒气冻结,莲花与莲叶尽数化作冰雕,还未入水的蛇蟒都被短暂冰封了魂力,即使是最粗壮的银蟒都在嘶鸣声中逐渐僵化。
龙凌云面色还算平静,只是双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先砍了莲皇,再用控制魂技合力操控银蟒。
调动内力,将冰晶吸引到身边。
碎冰被捏合成手指粗细的冰锥,在内力作用下横向悬浮。精神力定位目标,浑厚的内力在周身翻涌。
就在商月发动攻击的刹那,月狐突然大叫一声“住手”,一袭青影凭空出现在眼前!
青影出现地毫无预兆,商月也没打算收手,不仅释放了冰锥,身体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攻击。
“嘭!”
被又准又狠地扣住脖颈,砸在身后的石壁上,无论是身后的剧痛,还是落败的现实,都足以令商月头脑发昏。
仅仅是两个呼吸,所有攻击都被化解,这怎么可能?
哪怕自己的内力不及前世,身法武技却毫不逊色。即使是先门主和教习师傅也不可能轻易胜过自己,更别说这么轻松地化解!
就算是这斗罗世界的封号斗罗,也做不到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就算是天外有天,也得对方才的招式无比熟悉,否则,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禁锢住自己!
究竟是什么东西!
“花花!快放开她,不能伤她啊!!!”
月狐仿佛被吓丢了三魂七魄,尖叫着冲向商月,却被青影一甩衣袖,“啪”一声砸进莲池里。
意识即将陷入混沌,商月却听见耳边响起一声笑,扣在自己脖颈上的手不轻反重,满是微凉的怨念。
“我等了你,一万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