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淮安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阵面食的香味,以及他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
段之云沉默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远远的朝着苏念点点头,“苏同志。”
“段先生,您怎么来了?”
苏念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讶异,接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抱歉。”
段之云摇摇头:“来看人,你好好休息。”
他似是真的来看人然后偶遇,看了一眼苏念后随即准备走,只是走之前他说了一句:“苏同志,我的话一直有效。”
顾淮安见人要走,满脸热情地把人送出去:“我送您,您要去几层啊,这里我熟。”
“领导,有事您找我,我是本地人相对熟一点。”
段之云侧眸扫过来,顾淮安手上拎着一个打包的葱油饼,还有一袋兑水的豆浆,穿着还算是干净的衬衫,戴着副眼镜,看着像是个白净的文化人。
眼睛笑眯眯的像是在讨好他,但实际上呢,段之云没忽视男人眼底的不屑。
不屑于他的身份,却又不得不讨好。
段之云抬手示意他不用跟了,他冷漠地从顾淮安身侧走过,没有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切,什么人啊,”顾淮安哼了两声,拿着饼回了病房。
“念念,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你晚上肯定没怎么吃吧,先吃点,”顾淮安把葱油饼递给苏念,那袋豆浆也被拿出来。
“行了,我知道你还生气呢,别气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对我也是一种刺激。”
顾淮安兀自坐下来,安抚了几句忍不住又念叨起来,“念念,硕硕是我们的孩子,他还小呢能懂什么,你还跟他置气。”
“娇娇也是个小丫头,你说你非要跟俩孩子生气。”
“行了,明天开始不准再闹腾了,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就跟以前一样。”
苏念摸了摸饼还是温热的,这个点外面几乎没有店开门,也是难为他了。
不过,她没把顾淮安的话放在心上,权当他在放屁。
他所谓的过日子,就是她白天上班赚钱,其他时间当保姆伺候一家老小,然后还没有夫妻生活,老公约等于死了的那种。
苏念咬了一口葱油饼,转了转身体看着窗外去。
她不说话顾淮安就当她同意了,反正以前苏念也不是没闹过,她对自己爱得不行,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放弃那么多条件好的,看上自己。
顾淮安只当苏念吃醋了,需要哄哄,他已经想好了再哄几天,等到了南边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病房内有两张床,晚上两人一人一张床,苏念躺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大半夜的,段之云来看谁呢,而且谁家看病人会半夜来。
不过,她跟对方不熟,苏念倒是也没多想,很快就睡了过去。
……
医院门口大树下,昏黄的路灯照在男人高大的身影上,他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不时地把烟头放到嘴角抿一下,硬挺的眉毛皱在一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老大?”钱正国打了个哈欠,“走吗?”
他看到段之云手里的烟后眼睛一亮,“老大,你明明就吸烟,上次还不让我吸。”
段之云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随后把烟头扔钱正国身上,“回去。”
“收到,”钱正国站立打了个报告,看到段之云的烟没点燃后,他又熄了火。
什么嘛,明明以前老大吸烟最凶,现在居然不吸了。
今晚上俩人考察了一批设备,本来是要回酒店,但老大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来医院,来了后说是找人也没见他买东西,反正进去溜达了一圈就出来了。
挺正常的一个人,来了海城后就变了,肯定是这边的风水不行。
小轿车重新上路朝着酒店开去,他们刚到酒店门口就见另外两个下属急匆匆地冲过来。
“老大,安安不见了!”
“今晚上我们俩带着安安去吃东西,吃完饭后去了附近的一个市场溜达,然后他人突然就不见了。”
“我们在那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两个180的大汉满脸的自责:“都怪我,没看好他,要是安安有个什么事,我任您处罚。”
段之云那张冷漠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他的声音冷到极致:“给我找,通知海城公安的人,一寸一寸地给我找。”
“是。”
他们来的时候是领了任务的,要尽可能的低调,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钱正国去了公安局,段之云则是去了走丢的那个市场。
“把你们遇上的情况说一下,从头到尾一个细节也不能漏,”段之云手背上青筋泛起,像是在忍耐极大的怒火。
大家都知道他发火时什么样,赶紧开口:“今晚上我们在市场北门的一家煎包店吃饭,吃完后街边有卖冰粉的,就给安安买了一碗。”
“再然后安安坐在路边吃冰粉,我和老刘我们俩烟瘾犯了,走远了点去吸烟,那会儿安安还在我们俩眼皮子底下。”
“再后面有人游街表演,人群涌动,有好几个人挡过来,我就看不到安安了。”
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段之云又叼了一支烟在嘴边,他的脚步很快,后面的俩人几乎是用跑才能跟上他。
这个年代乡下常有拐卖孩子的事,段之云难免往最坏的方向想,越想他脚步越快。
市场上早就没人了,只有几盏不怎么亮的路灯,街面上连个鬼影都没,更别提小孩子了。
段之云迈步走了进去,边走边问:“你们在哪分开的。”
下属赶紧指了路带他过去。
街上安静得有点瘆人,不知道哪家的裁缝店布料没有收进去,门口几块布被风吹得来回晃。
老刘吓得拍了拍胸脯。
段之云沉默地往前,脑子里一直在想安安,夜色中他的手微微颤抖,安安若是出事……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又被他压下去,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他明明没有过女朋友,但某天段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孩子,上面还有块布缝了字说是他的儿子。
段家常年在京城,那边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自然也引进了dNA检测。
测了dNA后,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当年也调查过安安的来历但什么都没查出来。
从此后安安就留在了段家,他常年在外,偶尔回家才跟孩子见一面。
许是父子天性,每次见到安安他的心都会有种奇异的暖流划过。
“那是什么?”老刘眼尖地瞥到前面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倒在地上,他小跑着过去看了看,结果看到了一个油桶。
“靠,”老刘一脚踹在桶上,发出砰的一声。
黑暗中,段之云无声的松了口气,额头上有一排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