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还真是主意层出不穷,满肚子的坏水啊!”
尉迟渂的调侃声,自后边大门内传来。
就赵青石等人折腾的动静,自然也是惊动了,他这个明镜司督主的.....
“见过督主!”
“见过督主!”
“见过督主!”
门内外的绣衣使者,皆侧身面向尉迟渂,躬身抱拳,并留出了中间的道路。
陈宴亦一同行礼后,快步迎上去,满脸堆笑,张口就来:“这不都全是因为,督主您培养的好吗?”
“属下才能有施展的空间!”
俨然一副溜须拍马的谄媚奸佞模样。
“听你小子说话,总是让人心旷神怡!”
尉迟渂抬手,指了指某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话锋一转,又继续道:“本都也闲来无事,就替你跑这一趟吧!”
就这张嘴,还有这态度,以及能力,没有哪个上级会不喜欢的。
他尉迟渂也不例外!
“那就有劳督主了!”陈宴眉头一挑,抱拳笑道。
“将这些人带进来!”
尉迟渂点头,指尖划过地上的赵青石等人,吩咐道:“再请大夫来治伤!”
“是。”
离得最近,围着赵青石等人的绣衣使者,应声而动,拽起地上晕死的家伙,就朝里而去。
尉迟渂闲庭信步,走到陈宴的身旁,轻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低声笑道:“你小子....前途无量!”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就方才陈宴的安排,他大可以自己送去给大冢宰,却偏偏将这功劳的一部分,给取了出来。
不仅不吃“独食”,还选择了向自己共享。
尉迟渂越看他就越欣赏....
懂事儿又会来事儿,可惜不是自己家的嫡系晚辈!
“您是属下的恩师,这都是应该的,分内之事!”陈宴淡然一笑,没有丝毫桀骜的居功自傲,将姿态放得极低,说道。
尽管平日里的任务,都是大冢宰直接指派,多数时候越过了尉迟渂。
但这位督主却没少给他开绿灯,也在暗中扫清了不少的麻烦.....
对于这些,陈宴一直皆是心知肚明的。
有好处大家分,这份积累下的人情香火,日后总能用到的.....
尉迟渂笑了笑,转身朝明镜司内走去,略作思考后,朝左手边的青龙掌镜使洛江停,吩咐道:“派人去散布楚国公嫡孙,率众袭击明镜司之事!”
“要让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遵命。”洛江停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应道。
陈宴随走右手边,听到尉迟渂的部署,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明镜司官署是什么地方?
朝廷重地。
无论袭击成还是不成,那都是重罪!
散布消息,发动舆论攻势,就是绝了楚国公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将问题摆在台面上。
更是将赵老柱国架在火上烤.....
“你们说是会选忘川赌坊,还是要嫡孙呢?”尉迟渂心情大好,轻甩衣袖,双手背于身后,问道。
洛江停闻言,抿了抿唇,意味深长道:“那就是赵老柱国该头疼,该做取舍的了....”
“哈哈哈哈!”
几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
原本查封了忘川赌坊,待赵老柱国不日返回长安后,定会想方设法斗法夺回....
结果偏偏他那脑子不太灵光的两个嫡孙,在陈辞旧的撺掇怂恿下,送来了神级助攻,恰到好处地犯在了明镜司的手里。
一面是摇钱树的赌坊,一面是唯二的嫡孙,手心手背都是肉。
更何况嫡孙的分量,举足轻重,要在二者间做出取舍,单是想想都难受!
但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彻底的一根筋两头堵。
在送走了尉迟渂后,陈宴返回了朱雀堂,准备放衙回府,张文谦拿着一份密报文书,走了上来,汇报道:“大人,秦州那边传回了消息....”
“秦州?”
“冀县的军报?”
陈宴闻言,挑了挑眉,大概猜出了内容,问道:“情况如何?”
算算时间,秦州那收官一战,也该打完了....
他还设伏送去了通天会好几个舌头,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岔子。
“王都督率军成功收服冀县,勘定秦州全境!”张文谦点头,如实说道。
“就只有这些?”
陈宴双眼微眯,喃喃道:“没有关于通天会的?”
以王康的能力,这结果是板上钉钉的,但陈宴更在意的还是,藏在幕后拨弄风云的通天会.....
总不能让他给跑了吧.....
张文谦摇头,打量着陈宴的神色,猜出了几分,说道:“大人,与你想的一样,通天会之众事先逃了....”
“冀县只留下了千余老弱残兵,做了象征性的抵抗,就被拿下了!”
说着,双手捧起密报,送了上去。
“没有除恶务尽嘛....”
陈宴眉头紧锁,又旋即舒展开,沉声道:“也不能怨他俩,通天会高层只要有能认清现实局势之辈,都会果断选择转移,从长计议,以图东山再起的!”
“裴延韶眼下当务之急是,清查户籍、刚柔并济,抚定冀县!”
原本陈宴对那没有成功斩草除根之举,心中是有些不满的,但换在裴王二人所处角度思考后,又能理解他们的难处....
不是不想,不是妇人之仁,而是能酝酿出秦州暴乱的通天会,其中定存在有识之人,看得清大势已去。
没有任何犹豫地壮士断腕,选择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以上邽到冀县的距离,任凭王康再兵贵神速,也追不上逃遁的通天会。
只能通过政治手段,拔除冀县世家百姓的残毒....
“大人,您真是神了!”
张文谦猛地一怔,回过神来,叹道。
顿了顿,快速翻开密报的一页,又继续道:“裴刺史入冀县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清查户籍,又当众斩首了来不及撤离的从贼世家!”
裴延韶在入冀县的第一时间,除了清查户籍外,就是搜出族谱,挥起屠刀。
着实在冀县,杀了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雷霆手段,杀鸡儆猴。
紧接着颁布各种怀柔,与连坐互相监视检举政策,安定民心,又自四方迁入良民,填充冀县。
“哎呀!”
听着张文谦描述裴延韶的各种操作,陈宴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大人,你怎么了?”张文谦不明所以,问道。
“我就说我忘了什么事儿.....”
陈宴轻抚额头,笑道:“抽个时间得去裴府,登门拜访一下了!”
这一回来先是去给母亲扫墓,又处置了继母娘家,再设计了忘川赌坊,一直处于连轴转,就忘了这件很重要之事。
得去河东裴氏拜访,好好拉近一下关系,尤其是与那位裴大人....
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地感谢诗会上,仗义援手的裴姑娘了!
“大哥,这天色尚早,咱们放衙之后去感谢啥呀?”李璮优哉游哉地走来,将手搭在陈宴的肩上,挤眉弄眼道。
“那你想干些啥?”陈宴收回思绪,随口问道。
“听说教坊司来了几个新人....”
“很润!”
李璮舔了舔嘴唇,玩味道。
“教坊司你去吧...”陈宴摆摆手,“我要去春满楼寻江蓠!”
“大哥,同一道菜,再好吃也会腻的,得经常换换新鲜口味!”李璮勾住陈宴的脖子,一阵坏笑,劝道。
保持新鲜感的秘诀,就在于常换常新。
“没兴趣!”
陈宴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推开李璮,指了指宇文泽,说道:“你带阿泽一起去!”
寻欢作乐都是其次的,陈宴主要是有正事....
上次可是从大冢宰那,讨到了长安青楼的节制之权,正好去寻江蓠研究莞式的推广.....
“陈大人,还真是念旧.....”
“果真长情之人!”
周围的绣衣使者,响起了对陈宴“坚贞不渝”的夸赞声。
陪同李璮前来的玄武卫副使,搓了搓手,笑道:“听说大人府上有神医弟子,不知可否讨几副药剂?”
“您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