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会客厅前,众人纷至沓来,就连久未现身的太叔公徐奉年,亦拄着拐杖,稳稳伫立。
徐奉年愈发显得苍老了,那干枯嶙峋的身躯,仿若一缕微风便能将其轻易吹倒。
今日,徐家防御阵法尽皆关闭。午时三刻,天穹之上,三道遁光自远空疾驰而来,仿若流星赶月。
转瞬之间,两道身影翩然落于徐家厅前院落。
来者一男一女,身着绣有丹炉图案的素白长袍,衣袂飘飘,尽显仙家风采。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温润和煦,瞧着约莫四十余岁。
其脸型方正,上唇留着一撇精致的小胡子,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而其身旁的女子,年约二十多岁,面色稍显清冷。
她容貌并非绝美,却周身透着一股干练利落的气质。
徐巧蝶瞧见这二人的穿着,顿时美眸圆睁,急忙凑近安凡身旁,低声说道:
“此次前来送丹药的,竟是问天宗的丹师,而且还是两位二级丹师!”
安凡听闻,不禁面露震惊之色,旋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二人,轻声向徐巧蝶询问:
“你如何知晓他们是二级丹师?”
徐巧蝶俏脸一扬,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笑着说道:
“你看他们身着的白色长袍,名为丹袍。丹袍之上绣有两鼎丹炉纹案,便代表着他们二级炼丹师的身份。”
安凡听后,随即浮现出恍然之色。
只见徐天文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开口说道:
“哎呀,原来是张道友亲临,徐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中年男子先是含笑朝徐天文点了点头,而后与身旁女子一同,径直走到徐奉年跟前,抱拳行礼,同声道:
“见过徐师兄。”
徐奉年微微颔首,扯动那满是沟壑的面皮,露出一抹笑意,也微微躬身还礼,随即将目光投向中年男子,用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张师弟,一晃眼,已有四十余载未曾相见了。听闻师弟数年前便已晋级成为二级炼丹师,修为也已达筑基后期,距离成就那金丹大道,想必也为时不远矣。”
中年男子闻言,呵呵一笑,神色间流露出追忆之色,说道:
“是啊,徐师兄离开宗门已有四十余载。昔年师兄指点修为之情,张博至今仍铭记于心。炼丹一道,我虽略有精进,但也不过只能炼制些提升筑基修为的下品黄龙丹罢了。
便是那有助于突破筑基瓶颈的青莲丹,我炼制的成功几率也仅有两成。至于尝试凝结金丹,师弟我尚为时过早。我不过才突破筑基后期十余年,还未曾为此做任何准备。倒是天文道友深谋远虑,此番想必定能一举晋级成功!”
言及此处,张博含笑,将目光投向同样笑意盈盈的徐天文。
徐天文难掩喜悦之色,笑吟吟的回应:
“那就借张道友吉言了……咦?这位道友是?”
说着,徐天文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张博。
“啊,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介绍。这位是我陈琳师妹,她一直追随师尊潜心苦学炼丹之术,鲜少在人前露面。若论丹道造诣,我这个做师兄的,可是远远不及我这位小师妹啊。”
张博话音刚落,陈琳立刻躬身抱拳,神态略显谦逊的说道:
“师兄过誉了。师兄只是常被俗务缠身,否则丹道造诣必定远超于我。”
张博似对这话极为受用,当即做出一副满脸愁苦的模样,苦笑着自嘲:
“唉,没办法,我天生便是劳碌命。哈哈哈!”
徐天文赶忙朝陈琳行了一礼,脸上立即浮现出惊讶的神情开口:
“哎呀,原来陈道友也是林前辈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此番来我徐家,当真是令我徐家蓬荜生辉。快快请往里进,我已略备薄宴,还望两位道友莫要嫌弃,咱们边吃边聊。”
说罢,徐天文立即朝宴厅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博呵呵一笑,客套了一句:
“徐道友有心了。”
言罢,便举步往客厅走去。
而那陈琳则朝徐天文回了一礼,清冷的面庞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淡然地说道:
“多谢徐道友款待。”
说完,也跟随着走进了客厅。
客厅之中,早已备好一桌丰盛至极的菜肴,皆是灵果佳酿、海兽灵珍,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席间,大多时候是徐奉年与张博追忆往昔,偶尔也会和徐天文、徐天武探讨几句修炼心得。
而那陈琳,话语甚少,面对满桌灵食佳肴,也仅仅只是象征性地浅尝了几筷。
唯有在徐氏兄弟热情敬酒时,才会挤出一丝笑容,举杯回应,且杯中之酒亦是浅尝辄止。
显然,她并不常参与此类应酬酒宴。
不过,令安凡颇感奇怪的是,平日里在这种场合极为热情张罗的云秀,今日却一反常态。
她坐在徐巧蝶母亲杜秀芝上首,整席饭下来,都显得神思恍惚,仿若丢了魂一般。
徐巧蝶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满心疑惑,小声地对身旁的徐生问道:
“堂哥,云姨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和大伯吵架了?”
徐生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翻了个白眼回应:
“我怎会知晓?你要想知道,问我爹去呀!”
徐巧蝶自讨了个没趣,朝徐生轻哼一声,说道:
“哼,你们一家子不都住在东院嘛,吵没吵架你会听不见?”
徐生更是无奈,瞥了一眼徐巧蝶,压低声音道:
“难不成我还能趴在我爹门口偷听不成?他可是筑基后期修士,随便就能布置一个隔音禁制,他若不想让人听见,我便是站在他们床前,也是啥都听不到。”
徐巧蝶听后,挠了挠脑袋,作思索状,似觉徐生所言颇有道理。
但她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安凡。
安凡见状,立刻小声说道:
“你可别看我,我住在西院客房,更是什么都听不见。”
见安凡如此回答,徐巧蝶也翻了个白眼。
旋即美眸微眯,看向正在谈笑风生的徐天文,佯装生气,俏皮地冷哼:
“哼,定然是大伯欺负云姨了,我定要寻个机会,替云姨出了这口气。”
安凡见她这般模样,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经过这三年相处,他对徐巧蝶的性子也是非常了解。
徐巧蝶仗着在家中备受宠爱,时常干些不着边际之事。
譬如前几日,徐巧蝶将她爹最心爱的金钱灵龟给炖了,还哄骗安凡和徐生,说是从海味楼花高价买来的灵龟汤。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只剩下一个龟壳,结果最后被徐天武发现了。
徐天武当即暴跳如雷,追得徐巧蝶满院子跑,就连她娘杜秀芝都劝阻不住。
最后徐巧蝶跑到徐天文跟前,可怜巴巴地说是徐生怂恿她这么干的。
结果徐生百口莫辩,被罚去家族祠堂面壁一月。
若不是此次药峰有人前来,他此刻恐怕还在祠堂继续面壁。
所以,今日徐生自然对徐巧蝶没什么好脸色,听闻她这般言语,更是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我可警告你啊,再干坏事,可别再让我给你背锅,否则休怪我不顾兄妹情分,定要狠狠揍你一顿不可。”
徐巧蝶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说道:
“好啊,到时我便将你偷大伯三颗黄龙丹换灵石,跑去凝香楼找姑娘的事儿给抖出来。”
徐生闻言,手中的汤勺险些掉落,赶忙讪笑着说道:
“巧蝶,你可是我的好妹妹,我怎舍得揍你呢,方才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或许是他此番说话声音稍大了些,引得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徐生。
徐天文更是脸色一沉,当即出声训斥:
“生儿,你在那儿嘀咕些什么?没瞧见你太叔公正与贵客交谈吗?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吃完饭即刻滚回祠堂去面壁!”
徐巧蝶见状,顿时面露幸灾乐祸之色,安凡则向徐生投去同情的目光。
张博见状,哈哈一笑,劝说道:
“欸,徐道友何必动怒呢?年轻人嘛,性子活泼些也是常事。我那几个弟子亦是如此。”
紧接着,他正了正身形,继续说道:
“这酒宴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办此行的正事了。”
说着,将目光投向身侧的陈琳。
陈琳则点了点头,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造型精美的小玉盒,开口说道:
“徐道友,这颗培元丹,乃是师尊这一炉丹药中,唯一一颗药效达至三成半的半中品灵丹。师尊吩咐,为答谢徐家多年来为我药峰提供的大量优质朱果和灵草,特意命我将这枚半中品培元丹送来。”
徐家众人听闻,尽皆面露震惊之色,安凡也不禁眉头微挑。
徐天文当即激动地起身,对着厅外抱拳遥拜,说道:
“多谢林前辈对我徐家的照拂,我徐天文在此保证,今后定会继续为药峰提供更多、更优质的灵药和朱果。”
张博笑意盈盈的拿过小玉盒,推至徐天文近前,说道:
“徐道友,还是先查验一番丹药,确认无误后,我师兄妹二人也好回去向师尊复命。”
徐天文依旧难掩激动之情,口中却客套道:
“张道友这是哪里的话,你和陈道友,我徐某自然是信得过。”
陈琳则神色平静,再次出声说道:
“徐道友,还是查验一番为好。毕竟师尊此番让我送药,我也是需要担责的。”
徐天文闻言,连声称是回应:
“是是是,陈道友所言极是。那我便在此当面查验。”
说着,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打开了玉盒的盖子。
但见盒中,静静地躺着一颗色泽淡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
众人见状,皆瞪大了眼睛,徐生更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瞧得更清楚。
徐巧蝶则不管不顾的跑到徐天文身旁,凑近了观看。
而云秀,则望着那颗培元丹,怔怔出了神。
然而,所有人都未曾发觉,此刻的安凡,脸色陡然巨变,内心亦是狂跳不止。
“这竟然就是培元丹?我储物袋中,至少应该有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