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阿笱在门口愣神,余贝弛舔了下嘴唇,再度厉声道:“你还不走是吧,一会儿警察来了再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哦,他想起来了,这是凡人的报警号码。
注意到余贝弛得意的偷笑,姜阿笱忽而后撤半步,猛然仰首,目光刺向屋内阴影处。
余贝弛皱眉,立马向旁边挪几步挡住他的视线,粗鲁地赶人。
“看什么看你?我说过了,这里没有你的东西,赶紧走。”
手中显示通话中的电话又威胁地往姜阿笱的面前伸了伸。
小人得志。
姜阿笱凝注的瞳孔深处,似乎有纠缠成团的气旋,他收回视线,临走时,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晚上小心点,最好睁着眼睛,不要睡觉。”
随即便将手放在身侧,闲庭信步地离开。
等到姜阿笱的蓝白色背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余贝弛立马挂断电话,气急败坏地冲门外挥拳头。
“什么人啊,别人都是让睁着眼睛睡觉,他直接不让睡觉。”
还觉得不解气,他对着门外狠狠地竖起一个中指。
“神经病!”
骂骂咧咧地关上门,余贝弛还格外小心地检查是否关牢,确认无误后才悠闲地坐回老板椅上。
食指往旁边的抽屉一勾,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嘿嘿,幸好老子有两部手机。”
干他这行的,总是容易被客户找茬,但一般能信这个的嘛……
嘿嘿,随便扯几句法律也能唬住他们。
必要时,就得给他的另一部报警手机打电话喽。
这不?又吓跑了一个。
“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把酒当个纯镜照,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余贝弛哼着歌,将那部备用手机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从抽屉最下面拿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很像是电视剧里,尤其是古装剧中经常出现的奏本。
但那封面的正中央,确实用苍劲有力的笔触书写着两个大字——奏本。
封面与边缘皆被精心地镀上一层璀璨夺目的金色,还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图案,或龙或凤,或云或水。
与金色的背景相互映衬,共同构成一幅生动而富有寓意的画面。
这就是姜阿笱要找的东西。
还好遇到的是他余贝弛,换个人可就还给那家伙喽。
“什么是他的?明明在我的院子里,还是我捡到的,那就是我的。”
余贝弛狡黠地转动着眼珠子,随即往奏本上哈了一口气,用大拇指使劲搓了搓。
“到底是不是镀了层金?这也搓不下来。”
反正看着做工挺贵,也不知道那神经病是从哪里拿到的。
他拿衣袖又将奏本擦了擦,只觉得那两个大字更显得熠熠生辉,莫名地有种压迫感。
“这莫非就是当皇帝的感觉吗?”
余贝弛忽地戏瘾大发,眼神陡然放光,仿佛被戏魂附体。
他清了清嗓子,随即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宽大的短袖带起一阵风。
手中奏本“唰”地展开,高举过头顶,纸张在某一刻泛着流光,喉间刻意压出低沉的颤音:
“你的奏折上都是废话,朕不批。”
“你的字写得太丑了,朕看起来费眼,不批。”
“你的上书都是文字堆砌的,要精简,朕也不批。”
……
手指划来划去,在虚空指点江山
假装了一回皇帝,余贝弛收起奏本,将其放回抽屉里,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朕可真辛劳,实乃明君也。”
他大笑几声,膝盖一顶将抽屉关好,忽然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啊切。”
余贝弛吸着鼻涕,疑惑地搓了搓手心,“奇怪了?这还是夏天呢,咋有点冷呢?”
他察觉到什么,眼神一凝,凌厉地看向紧闭的大门。
“肯定是那个神经病在背后骂我,略略略略”
冲门口吐了吐舌头,他傲娇地一扭头,接着刷起短视频,被上面的内容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啊切啊切——服了,不会感冒了吧?”
搓了搓鼻子没放在心上,余贝弛悠闲地躺在老板椅上,抬起手轻轻地来回揉搓着花瓶上插着的蔷薇花和柳枝。
随着夜幕的缓缓降临,大地逐渐披上一层深邃的蓝黑色外衣,万籁俱寂之中,为生活奔波的人们陆续步入梦乡。
起初,余贝弛在院内还偶尔能听见几声远处的汽笛或是行人的低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声音也渐渐消散在夜风中,只留下一片宁静与祥和。
刷了一晚上的手机,作为夜猫子的余贝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拔掉手机充电器,一个冲刺跳到了床上。
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打了个哈欠,立马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
窗外,月光如水,轻轻地洒在静谧的大地上,给一切景物披上一层银纱。
树影婆娑,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鸣。
余贝弛阖眸,临睡时脑海中突然蹦出来傍晚姜阿笱恐吓似的一句话。
还不让他睡觉?
他就睡,还睡到中午再起来,气死他。
呵忒。
小区内的灯光开始一盏盏熄灭,像是夜空中逐渐隐去的星辰。
余贝弛提起被子翻了个身,听着窗外一阵一阵的夜风,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身心,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隐隐觉得脚底冷飕飕的。
当周围小区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在夜色中,几乎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深深的梦乡里。
“喵!”
小区内的一只野猫突然间发出尖锐的叫声,叫声中充满了不安与焦躁,惊醒了楼道内的声控灯。
它从地上爬起,耳朵微微后贴,身体紧绷。
慵懒半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原本如细线般的瞳孔,此刻膨胀成幽深的黑潭,紧紧锁定不远处的那个小院。
下一秒,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它迅速转身,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在夜色中,身影在树影与灌木丛间跳跃。
“喵!”
野猫看着突然出现在它视线中的人,危险地龇牙,灵活地避开他。
猫尾扫过这人的蓝白色裤脚。
旋即加快脚下,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于夜色之中,姜阿笱不紧不慢地向野猫的反方向而去。
那东西,该出来了。
院中被呼噜声充斥的房间内,空气带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就像是冬日里不经意间吹过的一缕冷风,让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紧接着,屋内的光线莫名变得有些诡异,原本柔和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定。
时而明亮如白昼,时而暗淡如黄昏。
只可惜床上的人睡得如死猪一般,压根没有察觉到房间内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