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林出了大殿,回后宅寻孙尚香而去。
夫妻见面,孙尚香见赵林吊着一臂,急奔至近前,红着眼眶,焦急问道:
“夫君,夫君手臂......”
言未毕,纤纤玉手已抚过甲胄上的刀痕,心疼的泪如雨下。
赵林见状,感动不已,又见孙尚香误会了,连忙言道:“香儿莫哭,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言罢,一手环抱佳人,右臂自吊带抽出,在空中挥舞一番,以示无碍。
随即附耳私语曰:“虽无大碍,亦需调养,往后数日,便要看香儿是否如你所言那般弓马娴熟了。”
孙尚香闻言,面红耳赤,一头撞在赵林胸口,将勇冠三军的虎雏推开,言道:
“妾近日身体不便,夫君好好调养伤势吧。”
言罢,转身疾走。
赵林正欲追赶,身后却忽有一人言道:“贤弟受伤了?”
赵林转身视之,正是小乔,遂颔首示意,言道:
“阿姊挂怀,弟无大碍,些许小伤,不足挂齿。”
小乔行至近前,以手抚过战甲伤痕,言道:“吾弟勇冠三军,何人伤了你?”
赵林轻咳一声,言道:“是林不小心,阿姊寻我有何事?”
小乔言道:“夫君送来一信,令我转交贤弟。”
言罢,自袖口取出一绢布,递给赵林。
赵林接过,展阅,其信略曰:“柏轩吾弟如唔:
为兄密探曹营水寨,见其布置严密,深谙水战之要,恐乃蔡、张所为,今欲除之,不得计。
弟素多奇思,聪慧过人,愿求良策以除此二贼。
望弟早回我言,兄瑜字。”
赵林阅毕,谓小乔曰:“阿姊何时收到此信?”
小乔曰:“正午时分,彼时贤弟方走约莫一个时辰。”
赵林曰:“林右臂乏力,阿姊可否代为书写回信?”
小乔从之,姐弟二人便唤下人端来笔墨,绢布,进屋给周瑜回信。
其信略曰:“公瑾贤兄亲启:
贤兄智谋无双,想必定有除贼妙计,只是缺了一人通传消息。
愚弟听闻贤兄曾与蒋干同窗,此人今在曹营效力,若他日,干来访,必为说客,贤兄可行反间之计除蔡、张二贼。
然不知干,何日来访,若拖延日久,恐江北已被二贼操练成军,是以弟另思一策,或可成事。
弟近日奉吴侯之命探查奸细之事,已知顾、陆二族旁支与江北勾连,贤兄可令二族子弟亲笔书信一封,遣人送曹营蒯越,言蔡、张托操练之名,怠战不前,欲择机刺操,操多疑,必心疑之。
弟敬呈。”
小乔书写罢,又将笔墨吹干,方才叠起置于锦囊之中,谓赵林曰:
“吾弟果真聪慧,只片刻便寻得妙计。”
赵林自是轻咳几声,谦虚一番。
小乔唤来周瑜亲卫送信,又与赵林闲话一番,嘱咐其好生休养,便告辞离去。
赵林自去寻孙尚香卸甲更衣,耳鬓厮磨不提。
却说那周瑜亲卫接了回信,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夏口南岸水寨,递呈周瑜。
时周瑜正与鲁肃、甘宁于帐中议事,周瑜展信观罢,起身于帐中踱步,思忖片刻,忽喜曰:
“吾弟柏轩,果有大才!”
鲁、甘二人见周瑜不复愁容,喜笑颜开,奇曰:“此是柏轩来信?柏轩所言何事,让大都督如此喜悦?”
周瑜笑容满面,将书信递给二人,言道:“吾弟之策颇与我合,子敬,可能知晓其中奥秘?”
鲁肃阅毕,递给甘宁,闻周瑜所言,思忖片刻,言道:“若是顾、陆二族果真投曹,此计大有希望。
只是柏轩怎知蒋干会作说客来访?”
周瑜闻言,忽惊曰:“是也!吾弟怎知蒋干来访!”
甘宁忽言道:“柏轩曾与蒯越在江心对峙,莫不是从蒯越处听来?”
周瑜闻言,思忖半晌,曰:“此事隐秘,蒯越必不会轻言,兴霸,那日你救下诸葛瑾,此人可曾有异样?”
甘宁细细回忆片刻,摇头道:“不曾有异。”
周瑜闻言,皱眉曰:“我意请诸葛瑾来此详询,君等以为如何?”
二人对视,鲁肃言道:“诸葛瑾虽是世家,然其人忠义,必不会投曹,何况蒯越曾绑架诸葛瑾过江,想必可以相信。”
甘宁言道:“大都督,主公遣诸葛瑾前来相助,必是信任此人,大都督何不以心腹之言相告?”
周瑜才智过人,怎能听不出甘宁言外之意?
遂叹曰:“兴霸,主公遣诸葛瑾来此,非为助我破曹,实为监视矣。”
甘宁不知其意,疑道:“大都督何出此言?”
周瑜看了一眼沉默的鲁肃,叹曰:“决战之日未到,诸葛瑾何需带伤而来......
况且,此人家眷皆在江北,主公怎会令他前来大营出谋划策......想必,是主公疑我,身侧又无可信赖之谋士,是以令诸葛瑾托相助破曹之名,实为监视我而来......”
鲁肃与甘宁亦为孙权心腹,闻听此言,结合周瑜出身,已信了七八分。
甘宁言道:“大都督已将尊夫人送回柴桑为质......”
言罢,猛将挠头,语气略不自信,续言道:“主公必不相疑。”
鲁肃起身叹曰:“曹操百万大军就在江北,主公怎可心疑统兵大将!如此君臣相疑,如何能保江东安宁。”
周瑜苦笑曰:“非我疑主公,如兴霸所言,瑜已将家眷遣回柴桑,主公尚不信我,瑜又能如何?”
鲁、甘二人闻言,皆沉默不语。
少顷,周瑜以手搓脸数遍,强打精神,召诸葛瑾来大帐议事。
周瑜俱以蒋干来访,现安置于甘宁军中一事相告,又言欲施展反间计,除蔡、张二贼,问曰:
“子瑜以为,此计可行否?”
诸葛瑾坐在马扎上,拱手言道:“大都督,瑾家眷妻小皆在江北,若出谋划策,恐为心中顾忌所累,失去理智。
大都督既统兵于外,可遇事自决之。”
周瑜闻言,奇曰:“子瑜何出此言?”
诸葛瑾曰:“不敢欺瞒大都督,主公欲以瑾为耳目,然大敌当前,瑾不通兵事,岂可乱言掣肘统兵大将?
主公善政治,却被世家攫取权力,是以有相疑大都督之意,但并无害大都督之心。
所谓涂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瑾虽受主公之命,然不欲为也。
大都督尽管安心思虑破曹大事,主公处,自有瑾来应付。”
周瑜闻言,与鲁、甘二人对视一眼,急起身拱手拜曰:
“子瑜先生高义,真乃江东贤臣也!”
遂与三人共商大计,欲借蒋干之手,行反间之计,除蔡、张二贼。
有诗赞诸葛瑾曰:
江东贤臣数子瑜,雅量高怀济世枢。
忠诚存心明大义,不为私念陷歧途。
虽临困境身受缚,却守忠贞意未污。
辅弼贤能倾智略,青史流芳耀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