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她?
陈言平诧异道,看向孟妤的眸色愈发幽深。
这女子怎么会主动换下那寿桃呢?
难道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陈言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心生警惕,一时间盯着孟妤看得久了些。
周澹容敏锐地察觉到了陈言平的视线,他开口问道:“陈公子这是怎么了?一直往下面瞧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珊瑚树前身着木槿色衣裳的女子颇为漂亮……那是谁家的小姐啊?”陈言平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巧了,陈公子,那是家父亲纳的妾室孟氏。”周澹容看了眼身侧的萧员外说道,“我父亲对这孟氏十分喜欢,所以陈公子……还是要恪守礼数的好。”
萧员外虽不能说太多话,但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这般觊觎,脸色自然有些难看。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这喝多了酒,有些说胡话了!”陈言平嬉皮笑脸地说道,但余光却始终注视着孟妤。
孟妤如愿摸了摸那珊瑚树后就回到了自己席间,夏安已将换好的寿桃放在了桌上。
只是换了寿桃后,同样回到座位上的赵菀晴却一个劲儿地催起孟妤尝尝这寿桃的味道来。
“客随主欢,旁的菜可以不吃,这寿桃可不行。”赵菀晴说道,“孟姨娘吃一个寿桃,这亦是沾一沾这老夫人康健长寿的喜气。”
说罢,她先拿起自己桌上的吃了一个。
孟妤从话本子里知道了赵菀晴的计划,自然也提前服了那合欢药的解药。
毕竟她在红袖楼待了半年,从哪儿搞这合欢药,又如何调制这解药,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就算换了寿桃,孟妤也无所畏惧,不紧不慢地吃了一个。
台上的陈言平看到孟妤面不改色地将那寿桃吃了下去,更是弄不明白这女子的用意。
他本联合徐知县在给周澹容的寿桃中下了毒引。
若他面前之人是周澹容,那从前身怀牵机毒的他定会因这毒引当场吐血、浑身抽搐。
若他不是周澹容,则只会被这毒引刺激得浑身乏力、胃部不适,需短则几刻钟,长则几个时辰就能缓解这等症状。
这样的办法在陈言平看来,是最有效检验“萧融”身份的方法。
成了,周澹容定会元气大伤,说不定会直接被他搞死在宿松县,如此三皇子和陈家的心头大患便可除掉。
不成,“萧融”既不会受伤,也不会察觉出自己中毒,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可是陈言平怎么也算不出来会有个孟姨娘把寿桃换了。
而且换了寿桃她也不惧,自己又吃下去了一个。
要么这孟姨娘知道了他要给周澹容下毒,对他的计划了如指掌,这才用这样的法子阻止他。
要么就是……她真的不喜欢豆沙馅儿的寿桃?
陈言平的眉头愈发紧锁,对这孟姨娘充满了好奇。
而另一边,赵菀晴看到孟妤吃下了寿桃,顿时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的合欢药,正是下在了孟妤桌上的寿桃里。
秦道士,孟妤,流言,宴席……天时地利人和,她就准备着今日就将孟妤从萧府中除掉。
待孟妤将寿桃吃完,赵菀晴便不再催她,只耐心等待着孟妤发作的时候。
而孟妤只循着话本子行事,不知场上这么多人都各怀鬼胎。
一个寿桃下肚,孟妤不曾想没喝酒的自己突然觉得眼前阵阵发昏,胃里又止不住的犯恶心。
“呕。”
一道烤羊腿上桌,羊肉的腥膻味勾得孟妤反胃作呕。
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这才没让自己太失态。
“孟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赵菀晴自然是最关心孟妤的那个人。
她见孟妤面色通红,眉头紧锁,显然不太舒服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合欢药起了作用,连忙上前问道。
孟妤此时也是说不出的难受,按理来说她的解药不会出错,可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舒服呢?
“伺候孟姨娘的丫鬟呢?来人,还不赶紧给你们孟姨娘倒杯茶水缓一缓?”赵菀晴说道,“孟姨娘,你这脸色瞧着实在不太好……只不过这徐老夫人寿宴,也不好因你身体不适去叨扰徐知县,大家这会儿都在兴头上。”
“这样,你叫冬宁对吧?你去徐夫人身边说一声,就说孟姨娘身体不适,我先扶她出去喘口气。”
赵菀晴这是在支开孟妤身边的人,偏这由头还不好拒绝。
“还愣着做什么,孟姨娘身边不是还有个丫鬟伺候吗?你在这儿磨叽什么?”
见冬宁一开始有些犹豫,赵菀晴的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冬宁不好忤逆赵菀晴,便与夏安交换了个眼神先去找了徐夫人。
夏安在白马寺已吃过一次苦头,这次则当真是将寸步不离做到了极致。
赵菀晴想要过来搀扶孟妤都被夏安挡下,愣是连衣袖都没让她碰到。
赵菀晴有点挂不住脸,只能讪讪地收回手,眼中对孟妤的冷意又更深了几分。
而刚到门口,赵菀晴和孟妤皆被一个提着酒壶的小丫鬟洒了一身的酒。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贵客赎罪!”
这小丫鬟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撞了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磕地哐哐作响。
夏安赶紧拿出帕子替孟妤擦拭身上的酒渍。
比起赵菀晴衣角上那点湿濡痕迹,孟妤更为遭殃,整个胸前都被酒水浸染,好不狼狈。
孟妤嗅着那酒味,脑子一阵发胀,只能紧握着夏安的手不敢松开。
这时,又出来了个面生的嬷嬷打圆场。
“这丫鬟毛手毛脚的,竟惊扰了贵客,当真该死!”这嬷嬷先是对着小丫鬟一顿骂,而后又说道:“两位贵客不好意思,都是这丫鬟的错,不如您二位先跟着奴婢去厢房换一身衣裳吧?这打湿的衣衫穿久了只怕会感染风寒啊……”
“厢房离这儿不远,本就是留着给醉酒的客人过夜用的,您二位大可放心。”
赵菀晴拍了拍衣袖的酒渍说道:“如此也好,孟姨娘你身体不适,正好能在厢房歇息歇息……那就劳你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