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安如逛街遇到凌妙的那一幕,凌妙盛气凌人,明显对她存有敌意,这些世家贵女的利益和家族息息相关,凌妙的态度也能反应出安王对她的态度。
温若初本以为和凌玄澈划清界限,退出朝堂纷争便可独善其身。
如今想来是不可能了,从温若初站队凌玄澈参与夺嫡的那刻起,她已经没了退路。
之前帮凌玄澈得罪了太多人,温若初这次是真犯愁了,安王,景王,淮王,甭管谁将来得皇位,都没她好果子吃。
温若初心默数一遍有可承袭皇位的宗亲,好像只剩下一个凌玄礼。
凌玄礼烦她,可凌玄礼这个人正直啊。凌玄礼就算是念在她曾经帮过沈惊澜的份上,也不能对她怎么着,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要她命。
温若初偏头问沈惊澜,“你说……将来大虞储君,将来花落谁家?”
沈惊澜放下筷子。
“郡主议论皇储,谨之实在惶恐,谨之是雍国质子,不敢妄议贵国储君之事。”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这里又不是正德商讨国事,屋里就咱们两个人,随便说说的。”
温若初凑近沈惊澜压低声音,“说实话,你觉得凌玄礼怎么样?”
沈惊澜淡淡扫了一眼温若初,“守正曾和我说起过,他无心夺嫡。”
他早侧面问过凌玄礼,凌玄礼只想待在大理寺,断冤屈,护公正,固真理。
温若初听后心凉了半截,瞬间没了胃口,愁眉苦脸叹气。
“圣人如今身体康健,我在上京可以横着走,可日后……我该怎么办啊?”
沈惊澜听懂了温若初的意思,也知道她在愁什么。
他看着温若初,眸色认真。
“郡主若不嫌弃,谨之愿意追随郡主,谨之还有把子力气,可寻一处风光秀丽之地,置办两亩良田,粗茶淡饭,糠菜果腹……”
前面的话听起来还挺顺耳,后面越听越不对味,莫名其妙联想到王宝钏挖野菜。
温若初面色沉了下来。
不对,沈惊澜的畅想比王宝钏强些,王宝钏自己挖野菜自己吃,沈惊澜是挖野菜给她吃。
温若初作为二十一世纪牛马,整日为三瓜两枣工资奔波,最听不得没苦硬吃的话。
天机阁情报囊括多国机要,一条情报价值千金,沈惊澜作为天机阁阁主不封她个官当,只想着给她挖野菜吃。
实在令人气愤。
“谁要和你吃糠咽菜,”温若初重重放下筷子,“挖野菜自己吃去吧。”起身就走。
饭桌上剩下沈惊澜一人,他一脸莫名地看着温若初气愤离开的背影。
实在不知哪句话不对,惹得温若初不高兴了。
不管是身为雍国皇子,还是滞留在大虞境内敌国质子,都不由沈惊澜自己做主。
沈惊澜从小就向往寻常百姓男耕女织的生活,自由自在,惬意人生,和挖野菜没什么关系啊。
温若初回到房间,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压下心头“吃野菜”带来的不爽。
她瞥了一眼摆放在书案上,厚厚的一摞纸,是她最近闲暇时间,梳理的关于创办女学,以及增添女子科举的可行性方略。
办成这件事,至少可以增加她名望,也算是另辟蹊径,谋得一条退路,将来新君登基,对她动手之前多少会顾及一二。
温若初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成事,就得有人支持。
温若初重拾旧业,和朝中官员亲眷们逐渐恢复了联系,只是同之前帮凌玄澈的时候不同,她这才是为了自己,明确不参与党争。
温若初在沈惊澜面前念叨过想办女学的想法,想找几个不愿意参与党争的老臣支持,隔天在马车里就出现了一份名单。
都是一些手握实权,为人正直心系百姓的朝臣,还格外提到了禁军统领莫家父子已暗中支持安王。
温若初当着沈惊澜的面不提有间书坊天机阁,沈惊澜继续留在她身边扮病娇质子。
温若初已经差冯文去黑市那边,那个叫二狗的摊主说听到了天机阁的风声,试着帮她联系天机阁阁主。
沈惊澜不愿意当面承认,那就别怪她以买家的身份去见天机阁阁主,且等着吧,让沈惊澜再装几天。
温若初按照马车里神秘出现的名单,一一拜访。
结交这些朝臣,一来为了顺利推行女学以及女子科举,二来与她个人而言,有这些朝臣的支持,将来大厦倾覆那日,不至于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温清柔的婚期也到了。
温清柔到底是博阳侯府的姑娘,虽说有安王做保,不会传扬出去,可贵妇们已经私下传遍了,早已沦为茶余饭后谈资。
温若初为了博阳侯府名声,温清柔的婚事没大操大办,一顶小轿子就把温清柔抬走了,男方家里宅子不像个样子,住的还是侯府送的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
温清柔悄无声息地嫁过去,当晚就出事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洞房花烛夜走了水,烧了好几间房子,新郎当夜烧死了。
侯府嫁闺女的大喜事,办得潦草凄凉又惊悚。
温清柔倒是没什么事,受了点惊吓。
温承德把温若初找了过去,面露难色,沉默好半天,犹豫着开口。
“小初,你看,柔儿自己在外面一个人,也不方便,你白姨娘和我商量把柔儿接回来住。”
白姨娘坐在温承德身边空位,没好气地瞄了一眼温承德,一家之主做不了主,还得找自己生的商量,真是窝囊。
转头一脸讨好地看着温若初。
“柔儿是郡主亲妹妹,柔儿流落在外,伤的不止是博阳侯府的颜面,郡主面上也不好看,昨天莫家大娘子还说呢,郡主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家宅打理得也安宁,聪明能干,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温若初笑而不语,白姨娘为了温清柔还真是煞费苦心,这高帽戴的,好像她不同意温清柔回来住,就犯了罪大恶极的错似的。
她才不吃糖衣炮弹这套,言辞恳切道。
“爹,白姨娘,妹妹回来住当然可以,可妹妹已嫁为人妇,接回来住就是养在家里,就算是姑娘,原本妹妹的名声就……”
温若初笑了笑,“众口铄金,传出去还以为博阳侯府罔礼义廉耻,打算让妹妹二嫁,到时候说不定有人拿洞房花烛夜的那场火做文章,那些不怕事的御史听风是雨,写两封弹劾爹爹的奏折上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温承德偏袒温清柔,可他更爱惜自己的政治羽毛,听了温若初的一番分析,眼睫低垂,沉默了,认可温若初所说。
的确是众口铄金,柔儿已嫁为人妇,不能长时间住在娘家。
温若初提起温清柔洞房花烛夜大火的时候,脸色一瞬间的惨白,眸光闪烁不定,见温承德好像也没有让柔儿回来的意思。
经历了几件事之后,到底是长记性了,没直接和温若初硬碰硬,心里早已骂了温若初百八十遍。
闺女一个人住在外面,当娘的怎么能放心得下。
温若初不让柔儿回来,她自有让柔儿搬回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