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刚抬起,锋利到割破肌肤的匕首横在蓝如昼的脖子上,她脸上平平淡淡,手握的很稳,鲜血顺着洁白的脖颈流淌进礼服,染红了这条让她今晚漂亮到极点的裙子。
她的笑容多了点实质性的东西,不再是虚无,而是淡漠,嘲弄,混杂在一起“你曾经,包括现在,每一刻每一秒的行为,都让我想起来我恶心的要死。”
刀身上反射着冰冷的寒芒,在沉寂的夜色里尤为显得渗骨凉意,两个男人皆是惊惧不已。
封锦宴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失态,音调很高,好几层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蓝如昼!”
站的笔直的女人微微歪头,近乎单纯天真,语气调皮“你太难缠了,你不会就此罢手,封锦宴,你赌对了,我对你心软,所以我只能让我死掉,来洗刷我的污点。”
她怎么不会演戏,她是天生的演员,她该得所有奖项。
封锦宴冷静的想,又阴沉沉的笑。
她那么重视生命的一个人,就这样无足轻重的用刀割着自己的脖子,只为了和他彻底的断绝关系。
她明明有很多办法,他知道她有多少小手段,可她选了他最不信的一种。
这么轻描淡写,这么鲜红刺眼。
让他分不清她究竟只是为了逼退他的一种手段,还是已经真的恶心到他靠近她就要自杀的地步。
恶心他的靠近。
呵。
她的笑容很浅,泠泠清清,她握着匕首的手很稳,割进去的每一毫米她都精准的控制。
蓝色的衣服已经彻底毁了。
鲜血还在顺着往下流。
肖宋彻底惊呆了,他想说什么,可他怕他说出口的话会惊到蓝如昼,导致更多的变故。
男人站在那里,浑身紧绷成一条线,俊美的脸上阴沉到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动,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滚。”蓝如昼无辜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还是我死。”
“我让你恶心?”他瞧着她,喉咙滚动着,低沉的嗓音因嘶哑而性感。
“难不成我应该很喜爱。”接着,她恍然大悟般“对了,之前是挺喜欢的,现在不了,现在不止是恶心,还有厌恶。”
低低淡淡的冷笑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寒凉刺骨“你之前被我睡了两次,难不成你也要自杀两遍么。”
她的嗓音很凉静,温温淡淡的笑 “不啊,第一次是我喝多了,你趁人之危,这是你的错,你不能受害者有罪论,我那天没有任何问题,我也不该遭受你嘴里的任何指责和非议。”
空气中好像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可受伤的人有两个,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
她的视线不曾离开过他的眼睛半分,唇边勾起的弧度凉薄 “只有第二次,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贱,是我的错,我无法弥补,我也不想死,可你步步紧逼,你觉得我在欲情故纵,你觉得我不在乎名声和这些,好像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以死明志”他自语了一遍,声音沉了下去,稳稳又淡淡“待会我会离开这里,大概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如你所愿。”
电梯开了又关,这次男人离开的很利索。
鲜血顺着他离开的路径流了一地,从浓到淡,直到不见,可他走的很稳,一点都不像个受伤的人。
“啪”
刀子顺着手滑落,掉落在地。
蓝如昼转身进了屋,旺旺跟着进来,一个弹跳跳到桌子上,叼着桌子上放着的纸巾跳到沙发上,把纸巾放在蓝如昼腿上,漂亮的小眼睛里全是担忧。
狗狗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但它能清晰的感知到主人的情绪。
蓝如昼拍拍旺旺的小脑袋,低声说“我没事”
她把握着力道,伤口看着很可怕,但其实没有大事,不过她这一两年将近娇养的皮肤有点不好受。
娇贵的肌肤被这样对待,这会疼痛直达神经。
肖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担忧的叫了一声“蓝姐,你没事吧”
蓝如昼扯了两张纸巾,捂在伤口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的出声“你也滚。”
肖宋错愕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蓝姐?”
“滚。”
肖宋咬了下牙,深呼吸道“蓝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受伤了,你需要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吧。”
蓝如昼侧头,她眼眸落在他的身上,浅浅淡淡的勾着笑,笑意没什么温度“作为朋友,你今晚的行为越界了,作为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你的喜欢打扰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肖宋的表情有一点震惊和不知所措,他自认为他的表现还只是普通姐弟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表达出过什么喜欢吧。
只是,有时候好像过于热情了点。
淡淡低笑还在耳边,女人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凉薄冷漠“我喜欢一个人待着,看书的时候身边不希望有声音,我吃饭的时候也不想身边有个人,遛狗的时候我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陪着一个路盲带他回来。”
“我希望我的房间从早到晚,安安静静,让我随心所欲,我享受一个人的生活,不是你眼里孤独寂寞缺一个青春阳光大男孩,把他的欢声笑语留在这个房间,慢慢感化了我可能封闭的内心,从而对这个大男孩情根深种的人。”
黑白分明的眼睛是轻佻的讥讽“你把我那些客气的,婉拒的,无语的,不想明确表达的不耐烦和赶客当做没看见,日复一日的出现在我的房间,出现在我的生活各处。”
不知所措已经从英伦硬挺的五官上看不到了,只有僵住呆立。
蓝如昼将湿透了的纸巾扔到垃圾桶,又扯了两张出来,捂在伤口处,笑着反问“你是不是还觉得挺浪漫?觉得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我就会喜欢上你,用你们男生宿舍的一句话就是,烈女怕郎缠?”
肖宋想说什么,可蓝如昼这种犀利的言辞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轻轻的笑,轻轻的说“没有距离和分寸感的男人,揣着明白装尼玛糊涂呢,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