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从常理来看，这事根本就说不通……”东方旭一脸颓丧的坐在地上，无力地揉着眉心，
“就算这场试炼真的是天枢做的局，他们也没理由就这么放任魂总那伙人胡来啊，仅一场兽潮下来，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再加上后面的天枢卫，那些可都是江南省各市区天枢局中的精锐……代价太大了！”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宋曦月摘下了手中的医用手套，轻轻地放在了这具断头女尸的小腹上。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纱裙，裸露的肌肤呈现出冰冷的白色，冷艳而又危险。虽已生机全无，可那傲人的身材，似乎仍然散发着诱人犯罪的魅惑气息。
伤口只有一处，就在脖子上，一个碗口大的疤，成功让那颗神秘的头颅与身体分了家。
直至死亡，那层朦胧的面纱依旧牢牢地“焊”在了女尸的面庞之上，为其守住了最后的体面。
“死者的身份没什么问题，基本可以确定是魂宗圣女的肉身。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死因也很简单：一击枭首，灵魂泯灭，死得很彻底，没有任何假死逃生的可能。”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叶无凝的真实修为应该在云阶中期到云阶后期之间，施展禁术戮魂咒之后，有一定概率会临时突破到云阶巅峰，其精神境界则会达到云阶极境。即便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她将主魂附到了洛轩身上，其本体所保留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死了，死得悄无声息，甚至连外面的禁制都没触动——恐怕也只有天阶，才能做到这一步了……”
“天阶……”
东方煦低着头，瞳孔微微一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伸手向右前方一划，一道银白色的空间之门应召而开，从中走出了一位略显虚弱的青年，
“醒了，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但要想完全恢复，只怕还要一段时间。”白均热身似的做了套伸展运动，让自己显得稍微精神一点儿，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看你们这样子，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给点儿意见呢？”
“行。”
东方煦耸了耸肩，把前因后果和白均交代了一番，重点讲了他们救下白均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以及他们对于当前情况的一些猜想。
白均一边耐心倾听，一边捕捉其中可能被忽视的细节，像一台精密计算中的计算机，冷静分析其存在的合理性与可能性。
很快，东方煦完成了复述，白均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天枢的这个局，就是专门为了魂宗设下的呢？”
“理由呢？”
宋曦月微微颔首，示意白均继续。
“天门秘境虽然只是一座排名较后的中阶秘境，但对于整个江南省来说，具有无法替代的重要意义，战略价值极高。时至今日，天枢对它的开发仍处于初级阶段，连皮毛都未曾触及到——这一点，通过对比其他同层次的试炼型秘境，相信你们能够感受得出来。”
说到这里，白均顿了顿，环顾了周围的四人一圈，
“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和一百八十年前的那场灾难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我们头顶的这座归兮荒原，在于埋藏在其深处的那些隐秘和罪孽！”
“很大胆的猜想，但同样还是那句话，依据呢？”宋曦月缓缓站起身来，显然，她已经初步认可了白均的看法。
“诸位对天门秘境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了解，连接这座秘境与现实的空间裂缝，最早就是出现在归兮荒原上的，间接导致了当年的那场灾难的发生。龙虎山上一届的老天师也是因此才在此处开坛做法，集数千人之力，建成了那座高塔。”
白均从自己的空间法宝里翻了翻，取出了一本泛黄发霉的古籍，扔给了东方煦，
“后来，为了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为了尽可能掩埋掉这段历史，当年的天枢厅上奏帝都，请总部派来了一位精通空间秘法的绝世大能，以无上神通，逆转时空，强行改变了空间裂缝在秘境内的空间坐标，而归兮荒原，也因此沉寂了下来。”
“锁妖塔的存在，相当于是拿整座秘境的气运，镇压荒原下方的无尽妖邪，虽然暂时压制住了灾厄的爆发，维持住了秘境内部的基本稳定。但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接管秘境的天枢厅始终未能解决这个问题，危险一直存在，而且还在很大程度上压制了秘境的发展……”
“这种说法，有点儿意思呵。”东方煦饶有兴致地翻开了白均递来的这本《天门秘境实录》，登时瞳孔一缩。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天枢是想绕过锁妖塔，或者说，直接摧毁锁妖塔，然后借用其他外力，毕其功于一役，铲除当年留下的那些祸患，将一切彻底解决？”
“而他们选择的对象……就是魂宗？”
东方煦心中猛然一惊，险些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准确的说……”白均摇了摇头，指向了不远处的那具女尸，
“是魂宗圣女！在她的身上，定然有着某种不可替代特质，可以完美解决荒原之下的隐患，这才引起了天枢的重视，特意设下了这个局，只有这样，才能大致解释清楚，天枢为什么要这样做，将事情的脉络彻底贯通起来。”
“这样来看的话……当初我和洛轩一起遇见那头当街行凶的魂宗牲口的事情，或许不一定是个巧合，一切，都在某人的计划之中……”
想到这里，白均竟有些不寒而栗。
自己就像一只外出觅食的飞蚁，在不知不觉间就悄然落入了蜘蛛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越陷越深，却浑然不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们该考虑重新认识一下天枢这尊庞然大物了……”宋曦月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在叶无凝的尸身上拂过，将其收入特制的空间法宝之中。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癫，不像个正常人？”
司吟突然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转头看向了洛轩，脸上带着半是戏谑半是威胁的笑容。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儿？”洛轩连忙双手交叉摇摆，矢口否认，“在我心里，您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是比我心中的白月光还要完美无瑕的存在，我怎么敢用如此不敬的词汇来污蔑您呢？”
闻言，司吟立即喜上眉梢，乌云转晴，直接就把可怜的陆统领丢到原地不管了，任由那堆数以百计的“疗伤圣品”掉落一地，在陆奕的身上垒成一个小小的山包。
得，这下连坟包都有了，再配个墓碑就真的齐活了……
“小弟弟你很有前途嘛，油嘴滑舌的，在学校里一定交了不少女朋友吧？”司吟突然一个闪现，凑到洛轩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的洛轩小同学，还俏皮地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脸上满是宠溺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贴心大姐姐关怀瘫痪弟弟的凄美感人故事呢……
结果下一秒，司吟笑容消失，靠到洛轩耳边，吐气如兰，另一只手悄然下滑，
“可惜了，姐姐最讨厌的就是沾花惹草的渣男了，哪像我们家阿佑，这么多年了一直洁身自好，从来就不在乎外面那群狂蜂乱蝶的勾引……对付这种男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物理阉……”
“等等等一下！打住——我的清汤大老爷，冤枉啊！”没等司吟说完，洛轩急忙高声求饶，舌头一阵打结，颤音都快出来了，
“天地良心啊，我至今母胎solo，长这么大了连女孩的手都……额，不对，这个还是有的；我连女孩都没抱……该死，好像也不对……不管怎么说，我是真的一个都没谈过啊，绝对的纯情准男高，全新未拆封……”
洛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疯批”式性格的人，完全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哪怕说错一句话都可能造成痛彻心扉的后果，和这种人打交道，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唔，这么说来，你还是个雏儿呀。”司吟不着痕迹地站起身来，捋起了鬓角的一缕碎发。
“可……可以这么说。”洛轩涨得满脸通红，但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着想，不得不捏着鼻子应了。
“切，没意思。不是说现在的小男生玩得都挺花的吗？喜欢当什么黄毛，一天天没个正形，只知道骑鬼火撩妹，我还打算为民除害来着呢……”
司吟不满地打了个哈欠，却也没再为难洛轩，径直走到陆奕的“坟头”边上，仅是随意的一指，便让堆积如山的“灵药法宝”们凭空浮起，而后从中挑选了几枚品质上乘的云阶丹药，以及几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灵材，一起扔进了一座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丹炉里，直接融合开炼。
不一会儿，一颗拳头大的金色丹药就从丹炉中自动飞了出来，似有灵性一般，绕着司吟滴溜溜的转着圈。
洛轩虽然不懂炼丹，但从这枚大号丹药出炉时的异象和散发出来的浓郁药香，也能看出，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凡品。
“可惜，时间上还是赶了点儿，没能锁住药性，白白损失了一些药力。算了，反正也是个半成品，吃不死人就行……”
司吟无所谓地吐槽了几句，灵眸一扫，四周漂浮的“杂物”瞬间消失，随后右手向前虚握，托住了主动投怀送抱的“金丹”。
【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合希夷即自然。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陆伯，乖，该吃药了……”司吟笑靥如花，单手撬开陆奕的牙关，使其张到最大，将右手的“金丹”塞进陆奕口中，最后再贴心地抵住他的下巴，让其顺利合上。
洛轩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对方的下巴一不小心就脱臼了，让自己也产生莫名其妙的幻痛。
说来也是神奇，这颗“金丹”还真就和那些凡俗的丹药不太一样，几乎入口即化，很快便顺着消化系统进入陆奕体内，流经四肢百骸，融入五脏六腑，修复着陆奕受损的身体机能，为其注入新的生命源力，重新点燃灵魂之火。
在洛轩的亲眼见证下，陆奕稀疏的头发变得茂密，发色也由花白转为了黑色，密集的老年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松弛的皮肤再次变得紧绷，散发出生命的活力……
就这样，一个眼看着即将步入坟墓的老者，被人硬生生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不仅给大门上了把锁，顺带还踹了几脚。
当然了，要说完全恢复如初吧，那也不太现实。已经损失的寿命，自然是追不回来了，只能通过其他的渠道进行弥补，受损的修为也需要后续加倍的修炼，才有可能找回……
以“金丹”的药力，能在帮助陆奕保下七成修为的前提下，给他续上五十年的寿命，就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能够恢复到原本的修为，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行了，麻烦的烦心事解决了，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司吟拍了拍手，起身回眸，看向洛轩，斜坠的阳光洒在女孩的身上，拉出两道狭长的影子，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庞。
在金辉的照耀下，天使和恶魔，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