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子铭回来的时候,蔓筠在花园沙发上坐着看书,她穿着冬天的睡衣,外面裹了件黑『色』大衣,头发都没有打理,胡『乱』扎着。
不伦不类的搭配,素面朝天的脸,加上随意甚至『乱』的头发,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子铭居然觉得很好看。
温柔娴静的样子,印刻在他的瞳仁里。
他悄悄走进,推开门,才看到她手里的书是《牡丹亭》。
子铭故意调侃,“还以为你是来回忆昨晚的温存,没想到是在看《牡丹亭》。”
蔓筠闻声抬起头,“你这种思想龌龊的人,除了『性』还能想到什么?”
“『性』就龌蹉了?我觉得你昨天挺喜欢的,你忘记了,我们坐在这里,然后……”他还没说完,腿就被书脊砸中,打断了他的话。
蔓筠看着他,“有完没完?”
“没完!你这要是再偏一点点,你下半辈子的『性』福就没有了。你看你,吓得它都硬了。”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愣是委屈成小姑娘。
蔓筠失笑,“宋子铭,你怎么那么幼稚?”
他坐到蔓筠身边,“老婆,我觉得你叫我名字真好听,你以后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叫我全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声音好听。”他声音突然低了一个度,“昨天晚上的声音是最最最好听的。”
真没有个正经!
蔓筠推开他:“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拿这个说事儿?”
其实她说错了,男人这种生物,对这种事有着天然的热衷,天『性』使然。
子铭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像个急『色』鬼一样,他把书拿起来,“那我们说点别的,这本书看完了吗?”
“废话!早就看过了。只是这种佳作,在不同的人生阶段,会读出不一样的感觉。”说到这个,蔓筠立马来兴趣了。
他看过,没多大感觉,他把书翻来翻去,“说说看。”
蔓筠把书抢过来,怕被他弄皱,她小心翼翼地抚着边角,“我第一次读的时候是高中,那时候不知情为何物,觉得杜丽娘好傻;大学之后,遇见……有了些经历,反倒佩服起她那种为爱痴狂的勇气,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杜丽娘那种异于常人的勇气,只能是仰望了,我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到她那样。毕竟,冲破一切禁锢的勇气,是属于某个特定年纪的。”
阳光穿过玻璃,氤氲在她身上,宋子铭一直记得她这句话:冲破一切禁锢的勇气,是属于某个特定的年纪。
但白蔓筠却用实际行动否决了这句话,对像她这样爱恨强烈的人,这话本来就不成立。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岁月静静流淌,谁都没有多言。
半晌,子铭才开口说:“后天去宋家大宅吃年夜饭。”
“何欢也在?”万一要是对上,可真就尴尬了。
他笑,轻轻敲打蔓筠的头,“你以为我今天是去干嘛的,她走了,不会再继续住在宋家。今天我和老头儿也说好了,他不会再为难你。”
看来他下了不少功夫,蔓筠笑着靠在他肩上,“你是不是签了一些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算,就是结婚后每周都要回去那边吃一次饭。”他也靠在她头上,“宋明新到时候要是敢刁难你,你直接怼回去,别怕得罪他。”
蔓筠就没在意过他,“我不会吃哑巴亏,再说,他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他店里一半的营业利润,受益人是你的名字。”一个月上千万的利润,他说得如此轻巧。
蔓筠吓得坐起来,“你怎么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不和我商量!”
白拿的钱,到谁身上谁不乐意?偏偏蔓筠就不这么想。
“你上次把白丰行的那个股份转到我名下,说是为了让没有后顾之忧,那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她就像个炸『毛』的小猫,子铭把她拉过来,稳稳当当地搂住,“我又不是把你卖了,你激动个什么劲。”
“无功不受禄!我不喜欢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傍大款。再说,我自己的钱够用。”她爸妈从小教她的就是自尊自爱,她一直做得很好。
子铭有些无奈,这怎么就成了负担了?
“这是隐形资产,不会公开。我想给你所以能给你的东西,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她摇头,死活不认同这种说法,“你说的我都理解,但你上次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月我账户多了多少钱?是我这么些年存款的一半!
子铭,不是我不知道好歹,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不是你给予,我受益的关系。你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宋子铭看着她,目光复杂,最终还是退步了,“好。那这样,当做我们的共同资产,你管理,怎么样?”
“简单。如果真的结婚,所有的钱从这里面出,不够再从股份里拿。”她想了个最直接的办法,又说:“如果结不成……”
“唔……”剩下的话全被吞了下去,他的吻一开始很粗暴,慢慢的,见她不反抗,就变得温柔,细细辗转……
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想着这大白天的,子铭放开她,勾起她下巴:“筠筠,我们不会结不成婚的,对吧,嗯?”
像是受了他的蛊『惑』,蔓筠也跟着傻乎乎点头,“嗯!”
因为晚上“做运动”,子铭叫蔓筠起床,叫了好几遍都叫不起。
“你能不能行行好,让我睡会儿!烦死了,一直吵。”她本来起床气就重,这会儿更不耐烦了。
子铭也不生气,压在她身上,捏着她的小脸说:“我们去找那个出版社叔叔,就认识你爸那个。我早就查清楚他在荣成定居了,但一直没时间带你去。”
讲到她爸爸的事儿,她马上来精神了,“在哪里啊?”
“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他的手说着,滑进被子里,“你是起还是不起?不起我们就玩游戏。”
明知道她会起,还故意开这种玩笑,真是嘴贱!
蔓筠睨他一眼,“你起开,自己去边儿上玩单机游戏。”
单机游戏,这比喻挺新奇!子铭赖在她身上,蹭着她的柔软,“真是狠心,你『摸』『摸』小子铭,小蔓筠肯定舍不得它一个人单机。”
蔓筠想知道,他在外面维护高冷的总裁形象累不累,一回家就这么『骚』。
“赶紧起开,我生气了!”只好用这个来威胁他了。
他马上变成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不识抬举的女人,晚上再收拾你。我在外面等你,二十分钟。”
有毒!
蔓筠还得配合他:“好的,宋先生。”
女生出门怎么可能那么快,说好的二十分钟愣是翻了三倍,看到她下楼,某人板着脸,“很好,迟到了四十分钟,晚上还我!”
和他在一起久了,蔓筠多少『摸』得清他的套路,“还”肯定不是普通的意思。王姨在旁边,她不方便多说,出门的时候,故意在他旁边说:“变态。”
“嗯。”像是答应,“你会后悔你说的这句话。”
蔓筠:“……”
顺着查出来的地址,他们来到了一个安静的住处,有个小院,偏郊区。说好开十几分钟的路程,其实开了将近一个小时。
门是虚掩着的,子铭敲门,“请问这里是范永老先生的家吗?”蔓筠有点惊讶,他居然连人家人名都查清楚了。
想想也是,他可是有通天的本事!
里面马上出来一个老人,年纪应该在七十左右,但看着很精神,他说:“我就是,请问你们是?”
以前蔓筠有和她爸爸去过报社,和这位老人家有过几面之缘,她站到前面,有些哽咽地说:“范伯伯,我是蔓筠啊!”
老人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看了半天,“哦~我知道了!白丰松的大女儿,专门把我稿子拿来折纸飞机的那个。”
说到童年趣事,蔓筠面上羞赫,“是。那时候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哈哈哈……”老人的笑声很爽朗,“小时候谁不调皮?来来来,快进来坐。”
屋子很干净简洁,像是他一个人住。摆设古『色』古香,书特别多。
年关来拜访,不可能不带东西,子铭放下手中的一堆礼物,“范伯伯,这当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带什么东西,真是,快来坐。”他桌上的茶具齐全,开始泡茶给他们喝,“小蔓筠都长大了!那时候才一小个呢。”
他比着桌子,“还没有桌子高,时间真快。”
这个称呼,实实在在叫蔓筠尴尬了一下,都怪宋子铭!
“嗯……时间再快,范伯伯你还是老样子,那么硬朗。”她笑着说。
逗得范永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说话和小时候一样甜。你还没介绍你旁边这位呢,要不要我猜一猜?”
他果然和以前一样爽朗,但不可能真让别人猜,子铭站起来,伸出手说:“您好范伯伯,我是蔓筠未婚夫宋子铭。”
他握住子铭的手,“年轻有为啊小伙子!我可知道你不少事。白丫头,有眼光!”
他还竖起大拇指,“你爸以前还总担心你嫁不出去,现在不用愁了!找到这么个青年才俊,说到你爸,唉……”
过去的人消失不见,但还一直存在着。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我们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