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楷在里面听到他们的争执,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让他们进来,你回去吧。”
周春颖想找茬都没地儿找,只能让道。
他们俩走进去,宋子铭看他精神不错,“看着你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回去了。”
他躺在床上,手上『插』着管子,瞪了子铭一眼,“你是巴不得我死!”
子铭也不解释,还真就直直地往外走,不过没有叫上蔓筠。宋老爷子恨不能起身,“我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你们这两个逆子。”
白蔓筠及时解围,“伯父,他只是出去买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他差点老泪纵横,蔓筠这么一句话,让他十分地尴尬。
蔓筠也了解,马上又说:“其实子铭很紧张您的。当时在公司,他匆匆忙忙就跑过来,我还没见过他这么『毛』躁,问了才知道,是您进医院了。”
他有些窃喜,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嘴角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不可能,那个混小子,就不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
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甜滋滋的。开始和蔓筠说起子铭以前的事:“着小子从以前就这样,闷葫芦,不说话。”蔓筠心里不禁怀疑,在她面前的宋子铭难道是假的?明明那么贫嘴。
“也很聪明,才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把他哥哥五年级的暑假作业做了。做完他还感叹,今年的作业有点难。事后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他没学过的内容,只是看过他哥哥的书。”
蔓筠汗颜,没想到宋子铭那么厉害,才三年级呐!
宋远楷问蔓筠,“说了半天,白家丫头,我以前在公司就知道你能力超群,怎么突然就不做区域经理了呢?”
蔓筠没说太详细,笑着回答:“因为身体上的一些原因,所以不能继续担任。当然,我也是怕耽误了公司的运行,不能及时完成工作。换一个更好的人来,对大家都好。”
宋远楷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那么年轻就身体不好?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她和子铭结婚,出什么意外的话,该如何是好?
他表情不太对劲,蔓筠以为他不舒服,“伯父,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宋远楷这才反应过来,勉强地笑着,“没事,不用。”
便再也没有后话。这态度简直180度大转弯,蔓筠还没来得及缓过来,他突然就对蔓筠爱理不理的。
病中的人心情都比较古怪,蔓筠也不多说,借口去外面等宋子铭,怕两个人干坐着不自在。
宋子铭一回来,蔓筠公司里还有事情没处理,就说:“伯父既然没事,那我先回公司,那边还有一大堆的事没处理。”
“处理什么,接替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工作现在大部分是由杜柯在做。你就别忙活了,好好休息。”子铭目不斜视,轻飘飘地说。
蔓筠认死理,“你说叫我不继续担任,我也就退下来。但我也要做好最后一段时间,和下一个区域经理做好对接,我走了。”她像是赌气似的,说走就走。
宋子铭叫了她几声都不理,就回病房了,想着把这边的事做完再收拾她。
他把吃的放在餐桌上,一一摆好。
宋远楷很是欣慰,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么和谐地相处,他说:“你没想过搬回家住?”
“没有。”子铭回答很快,不留一点余地。
这种回答他听过很多次,已经免疫了,不以为然。不过多时,他拐弯抹角地问:“听说白蔓筠不担任区域经理,是因为身体原因,是什么病?”
“你是担心下一个区域经理是谁吧?”宋子铭误会他的意思,直接问。
宋氏的区域经理位置非同小可,是与外界联系的纽带,对任职人要求很高。不管是能力、人际资源还是公关手段,都必须是一等一的。
宋远楷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用老员工,就是用宋明新来掣肘我,你当然继续想塞一个你自己的人来当区域经理,还问我什么意思。”宋子铭声音很轻,陈述事实没有高低起伏。
他停下手里的筷子,沉『吟』半天,“你抱着什么心思回国的,我知道。你对白家虎视眈眈,叫晏亭带着一部分产业回荣城,你想搅得荣城天翻地覆,我都知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但不想你做错事,白丰行和当年的事根本无关。”
“你要的证据,再过一段时间我就给你。”宋子铭看着他,目光坚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行,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哥我没想让他和你怎么样,他能力见识不如你,我得为他铺好路,哪怕以后他不继承宋氏,也能后半生无忧。而你,我寄予厚望,在你看来却是限制。”他年过古稀,头发白了大半,躺在病床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话。
站在病房外的宋明新,把这一切都听去了。他双目赤红,转身就走,看到垃圾桶,就把手里的补品全扔了。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愤愤地说:“我做什么都不如宋子铭,到现在,连公司继承权你都订好了。我现在这些,竟然都成了你的施舍,可笑!我宋明新绝不会任人摆布,宋氏只能是我的。”
宋远楷吃好饭,子铭帮他收拾干净,“过一会儿宋伯会带着人来接你出院,家庭医生这几天都会住在宋宅。你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宋远楷叫住他,“既然你认定那件事和白丰行有关,就和那丫头离远点。”
“你一直在荣城,会不知道她和白家早就没关系了。再说,一开始,不就是你撮合我们的吗?”宋子铭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紧不慢地说:“时间段不一样,做的决定当然有所不同。”
他这句话没有任何说服力,甚至苍白。
宋子铭手揣在兜里,一米八几的个子,差点挡住了灯泡,他逆着灯光,回头对宋远楷说:“看来在何欢那件事里,你支配欲还没满足?”
说完,带上门走了。
宋远楷冷哼,骂了他一句。没过多久就开始打电话,“查一下白蔓筠所有的病例资料,然后发在我的邮箱里。”
他以为他这样就是对宋子铭好,也没有问过子铭意见。从前到现在,他还是那么固执己见。
蔓筠八点多都还在公司,她觉得胸口不舒服,忙去倒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听到手机震动,她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唐成的声音。
“白蔓筠,我要和你说的时候,你不是挺清高的,怎么又要去问子铭。”
事情过去好几天了,蔓筠不知为什么他的反『射』弧那么长,“我不知道你对我是哪里不满,要劳烦你这么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我的确不想从你口中知道任何事;但不代表我不会问宋子铭,话又说回来,我根本没和他提过你。”
唐成被怼得说不出话,蔓筠接着说:“你的事说完我就挂了。”
“白蔓筠,你别太得意。子铭当初和何欢分手,只是误会,现在欢欢回来了……”
蔓筠本来就不舒服,听了这话直接火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一大男人那么磨叽,天天打电话给我放狠话。太闲了是不是,以后你有任何意见,直接和宋子铭说,别打我电话了。”
她把手机扔在桌子上,胸口堵得慌,比刚才更难受了。她缓慢下蹲,伸手想抬水,手『摸』来『摸』去都没找到。
宋子铭走进来就看见她这幅样子,忙把她扶起来,把水递给她,“看来你离职要提上日程了,我会叫那边快点过来。”
她想多待几日,“没事,就是刚才那一下子,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宋子铭并不理会她,看吃了『药』才放心,不一会儿又拉着她去吃宵夜。
是家路边摊,很热闹,蔓筠选的地方。宋子铭倒没说什么,只是从面部表情看来,有点嫌弃。他们西装革履的样子和那里格格不入。
蔓筠边吃边问他:“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当我秘书。”
惊得她目瞪口呆,“有什么区别,不是更累。”
“杜柯在的。”他一开始还嫌弃这里,现在吃得不亦乐乎。
蔓筠更不明白了,“他在,我又去,当摆设吗?”
“嗯。”他理所当然地说,“到时候陪我出席各种活动,偶尔当一下公司发言人。”
发言人连稿子都是准备好的,还真的是摆设!蔓筠不太愿意,“那这样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直觉辞职。”
“这些都是宋夫人要做的,你只是提前练习而已。”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叫老板,“老板,再来一份烤肉。”
“有你这么自恋的,说得好像我愿意似的。”蔓筠低声说。
宋子铭凑到她前面,“你不愿意?”蔓筠不回答,装死,“你愿不愿意都来不及了,你这辈子的老公,只能是我。”说完还傲娇地哼一声。
简直就是横行霸道!一点道理都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