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漠北大军停在安州一线,即不往下攻打燕州,也不往后退回嘉平关,局势一下变的平缓了下来。
燕州守将是燕州军的副将古溪,此刻他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漠北斥候,旁边还有一众将士陪同。
古溪;“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入关之后占据嘉平关、安州、平洲,就不往下走了,对燕州既不围,也不打,只是时不时的派游骑兵过来探查,如此也有三日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参将:“将军,漠北人趁着我国国丧期间撕毁合约,兴兵来伐,目前殿下不在军中,我等只能坚守,末将想可能王妃尚在燕州城中,王妃毕竟是漠北公主,漠北大汗不可能不顾及自己女儿的性命吧。”
古溪:“命人多观察,派出几队游骑兵出去,查探一下漠北的动向,不要起冲突,发现问题,及时来报。”
“诺!”
........
漠北、大食、西蜀同时入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东都,街面加强了巡逻,开始清查奸细,城外大营也开始调动起来,京中消息满天飞,燕王返回燕州防御漠北、晋王出兵、信国公出兵。老百姓一个个都骂那帮背信弃义的小人。
春熙大街品仙居的雅座,几个身穿书生衣袍,气质不错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喝酒,席间就有人大骂漠北、大食、西蜀:“那个什么狗屁大食,前些年出兵西域,招惹了西辽国主和我们大魏,前年被晋王和国主杀的屁滚尿流,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西辽国主在花穆勒城外筑起十丈高的人骨塔,多么霸气,这孙子明的搞不过,就来阴的,跟你们说个机密,前几年不是说先太子暴病薨逝嘛,根本就不是,就是被大食的人投了毒,先帝春秋鼎盛,也是被大食的人害得,这事我可没有说谎啊,我家里有人在宫里当差,可不是一般的人,说先帝是被大食人用了一种特质的安息香所害,这才身体出了问题,若先帝身体无碍,谁人敢犯我大魏的威严。”
说话的是人姓张,名普,是国子监的学生,身份不简单,有人传言此人乃大长秋张禄张公公的亲侄子,他大哥可是目前宫里正当红的大长侍张贵。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办法求证这种身份的真假,不过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百般巴结。
“还是张哥说的对,张哥这消息可是通了天的,今日我们可都受教了,多听听张哥分析分析这战局,还有各国的关系,绝对可以拓展见闻,指点江山,日后还就得是如张哥这般的绝世才俊。”
旁边一个名陶灌的黑袍书生百般恭维,话都说在点子上,听的张普别提心里有多舒服了,想自己几个月前还不过是南朝雍州府学的一个小书生,谁曾想自己大哥去了魏国居然找到了自己的亲叔叔,万万没想到阿,自己的亲叔叔居然还是魏国内相,权倾天下的张禄,自己和父母、妹妹被接到了内城一品街的张府,那可是之前的国公府阿,叔叔自知自己是张家唯一带把的男丁,随即安排自己入了国子监就读,说只要能顺利结业通过考试,回头马上就在京中的六部九司为自己安排职位,而且陛下也给自己授了一个五品的散职朝散大夫。
张普踌躇满志,觉得日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不过在自己叔叔和大哥面前也表现的及其恭顺,让叔叔对自己相当满意,张普也借用自己的叔叔影响力在国子监拉起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不过这个圈子的人基本没有官宦勋贵之家,基本都是如陶灌一般的商贾子弟,多数都是用钱送进的国子监,指望着日后混个八品小官就知足了,所以他们自然都围绕在张普身边。
“张哥,您再给我们分析分析这时局,听张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阿!”
“是阿,张哥,您再给我们讲讲!”
这张普志得意满,看着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绕自己,这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继续开口说道:“我再来说说这西蜀国主刘文广,这刘文光可谓天下最不要脸的人了,当年跟我朝武皇帝求饶,自请做孙子,哈哈哈,求取我朝宗女,武皇帝以一个远方宗女嫁之,他如获至宝,封为王后,当祖宗供起来不说,因为王后名叫芙蓉,喜欢芙蓉花,就干脆在成都种满了芙蓉花,把都城取别名芙蓉城,那到了秋天,满墙姹紫嫣红,那里有一国之都的气象,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后来生了世子,跟先帝求赐名,大家知道先帝赐了个什么名字,叫做刘世臣,意思就是你老实点,世世代代做好臣子,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这刘文广上表连连感谢,欢喜连连,这次好嘛,让自己的儿子以皇孙名义来奔丧,结果自己出兵突袭汉中,让自己的儿子巴巴的来送死,听说这次信国公打算在汉南关砍了那小子的脑袋祭旗呢。”
张普说的绘声绘色,听的人也都听的入了迷,声音很大,门外也有一些好事的人,凑过来一起听,一时间雅座到成了堂会了,这张普成了说书先生了。
大家都跟着起哄:“这位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三国入寇,我们这帮百姓都不明白所以然,今日听先生一席话,真的如茅塞顿开了,先生如若不弃,为我们多说说如何?”
那张普就干脆继续说下去,将三国与魏国的矛盾做了一个全面分析,包括接下来的战局分析,发展走势,说的到也能自圆其说,越说越带劲,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旁边包间恰好有三人在喝酒攀谈。
“两位舅兄不日就要随岳父出征了,我敬两位兄长一杯,祝两位兄长马到功成!”
“小钰,借你吉言。”
“小妹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这是自然,两位兄长尽管放心。”
原来是信国公府的两位公子,独孤若弥和独孤若望,即将出征约了萧思钰出来叙旧。
若望:“小钰,隔壁很吵,听着好像说的就是这次的战事分析,虽然说的零零散散,到也有几分新意,不知道这人是谁?”
萧思钰夹了一口菜,笑道:“二哥,这人跟咱们家还有点关系呢,刚才上楼的时候,我撇了一眼认出来了。”
若弥好奇的问道:“跟咱们家有点关系,再不济也算是公侯世家或者朝中大员,谁家的公子啊?”
萧思钰:“都不是,不过也可以说是,这人是大长秋张禄的侄子,张贵的弟弟,张家第二代里唯一带把的,目前在国子监求学,如此说来岂不是跟你我两家都有些渊源。”
若望笑了:“内相的侄儿到确实跟我们家算故交,张贵乃是出自你姐身边的人,也算你们家半个奴仆了,故而也算有关系。”
萧思钰说道:“所以,小弟有个想法,两个哥哥不妨跟岳父说说,讨个人情。”
若弥:“什么人情?”
萧思钰:“调他入军中,在岳父手下听命,估计能混个前程,张禄还得欠岳父一个人情,两个哥哥以为如何啊?”
若望笑了笑:“小钰都说你家老师叶先生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我看说的一点不假。”
萧思钰喝杯酒道:“张贵机灵,张禄一心想要他日后在宫里接自己的班,如果张禄扶着走个三五年未来内相未必不是张贵,我也看好这小子,日后成就估计会青出于蓝,两位哥哥在朝在军中总归是要接过岳父的势力的,不在宫中寻个贴心的搭档,如何成啊,张禄可是跟岳父很贴心的,这次木兰围场的事情,若不是张禄提前透了风出来,又配合着岳父提前谋划,怎么会有今日的局面呢?”
两兄弟眼中皆骇然,这小钰所思所想颇为深远,于是两人同时举起酒杯:“小钰,说的在理,兄长敬你。”
三人喝了一杯,萧思钰又说道:“还有一事,小弟有一个想法,两位兄长不妨一听。”
若望:“钰弟,你说。”
萧思钰沉下声音来说道:“岳父可是跟陛下讨了那西蜀世子刘世臣,打算在汉南关杀了祭旗的?”
两兄弟点点头;“是。”
萧思钰说道:“杀不如不杀!”
若弥:“钰弟,你细说。”
萧思钰:“西蜀这次偷袭汉中,不宣而战,我魏国始终为上国,西蜀为藩属,如此做理在我魏国,不在西蜀,故而魏为讨不臣,既然西蜀国主不臣,而西蜀作为魏国藩属的位置没有改变,那就干脆让陛下下旨废了西蜀国主,改立刘世臣为西蜀国主,岳父的大军作为护送刘世臣归国继位的名义并且讨伐不臣的刘文广的名义开往汉中,如此以来,大义皆在岳父手中,主将或许不会接受这个新国主,但是一些别有用心,一心想要从龙之功的人会如何呢?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上策?”
萧思钰说完,端起酒杯独饮起来,留下两个大舅哥互相对视,若有所思。
“钰弟,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若望问道。
“刘文广就是一个小人,志大才疏、色厉胆薄,他以为送世子入东都,陛下一怒之下杀了可以激励西蜀将士的同仇敌忾之气,所以我们干嘛要顺他的意思来做呢,他既然送了一个最好的名义给我们,我们就自己搭台自己唱戏,这边的戏更精彩,自然会有那边的人投过来看的,毕竟跟着刘文广可能要掉脑袋的,跟着新君可是有大前途的。”
若弥、若望大笑:“钰弟,你可真是要出师了。”
三人喝的兴起,只见隔壁传来一阵声音:“那刘世臣是刘文广送来最好的由头,信国公何不借来一用,何苦杀他呢,效仿当年秦穆公送晋文公入晋即可阿……”
三人顿时停了下来,没有料到这张普居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果然有几分见地。
萧思钰笑道:“两位哥哥,小弟推荐的人可还行?”
三人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