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金銮殿，早朝。
由于昨日北境传来大捷的消息，整个大武朝堂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之中。
在一阵例行上奏之后，户部侍郎宋礼站了出来。
“陛下，由于近期赈灾银开销不小，再加上北境那边战事用了不少军饷，国库已经没剩下多少银子了。”
宋礼看上去五十来岁，眼神有些阴鸷，此刻正抱拳开口。
龙椅之上，姜枝晚眉头略微皱了皱，语气清冷，“从江南地区收回的国债数目不算小，且近日也在武城实行了国债之计，何来的国库不足一说？”
说着，姜枝晚的目光还微不可查的撇了一眼姜淮那边，却发现姜淮老神在在的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口的。
难道这件事姜淮没有参与？
宋礼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臣也不知为何武城商贾并未购买国债，且这国库消耗过大，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而一旁的杜青河和萧长青对视一眼，也站了出来。
“陛下有所不知，臣近日倒是有所耳闻，这江南的商贾已经识破了国债之计，且将消息扩散了整个大武，如今商贾联合，不给皇商打压的机会，这给皇商投进去的银子，大多也都打了水漂。”
“而且，江南的商贾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国库空虚，难以为继一事，已经有不少商贾要求朝廷提前返还银子，哪怕是不要那两成的利息，也要将本金还给他们。”
听完杜青河的话，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这些商贾倒是聪明，居然如此快就看透了这计策的本质。”
“要我说，怕不是有人不希望这国债之计实施的太过顺利。”
“此话怎讲？”
“继续看吧。”
有反应快的，已经意识到了这或许是一场针对某些人的局。
而某些人的大老粗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还在想，等梁国的使臣到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嘲讽才好。
显然，姜枝晚也意识到了，这就是在针对张言。
给一旁的沈秋雪使了个眼色，示意沈秋雪去把张言叫来。
而姜枝晚则是看向了杜青河，开口问道，“那么杜爱卿，可有何计策？”
杜青河似乎并没有料到姜枝晚会把问题抛给自己，不过好在这计划他昨晚和萧长青商谈了一晚。
想了想，杜青河开口说道，“回陛下，臣以为，当先稳定住商贾的情绪，以免事态扩张。”
一旁的萧长青也开口说道，“杜大人言之有理，陛下，臣以为，应当先用一部分银子，归还于商贾，稳定商贾的情绪。”
“只是如今国库空虚，也不知还剩多少银子可以调用。”
宋礼回头看了一眼萧长青，回答道，“不足万两。”
这可是一国的国库，剩下的银子却不足万两，可见如今大武的国库空虚到了何种地步。
“这...”
萧长青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有些为难的开口，“陛下，臣预估了一下，万两白银，实在是难以稳定住如今江南商贾的情绪。”
“先前朝廷用国债，从江南各个商贾，甚至是一些小商贩手里都拿到了一些银子，户部都有明确记账，数量高达百万两。”
“想要稳定住这些商贾的情绪，最少也需要拿出其中一成的银子，也就是十数万两，这国库内如今仅剩万两白银，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话说到这一步，就差明着说，国债之计问题很大，而提出国债之计的张言是罪人了。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没想到，如今国库居然会空虚到如此地步。”
“赈灾加上北境战事，需要银子的地方本就颇多，会有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嘿嘿嘿，有好戏看了。”
不少官员都意识到了萧长青和杜青河的目的，目光都看向了张武那边。
然而张武却是一脸的疑惑。
老子今天有这么帅吗？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龙椅之上，姜枝晚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目光扫了一眼，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他法？”
杨阁老这个时候往前站了一步，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国债之计本就是解一时危机，只是没想到问题会爆发的如此迅速，为今之计，还是需要如萧状元所说，先安抚商贾的情绪。”
“不错，若是惹恼了这些商贾，他们将这部分银子从百姓身上压迫回去，最后苦的依旧是百姓。”林征也点头开口。
这就是萧长青要的结果，让国债之计变成一个错误的计策。
而最后，过错都归咎在张言身上。
到那时，萧长青倒要看看，张言还怎么和他这个中书舍人争。
到那时，他这个女帝身边的中书舍人，才是女帝近臣最好的人选，而不是只会一些毒计的张言。
不得不说，和姜文接触，的确是正确的选择。
站在文官首位的姜淮看了两眼萧长青，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那日是他让姜文去找的萧长青，聊了这件事，目的也就是看看萧长青的能力。
现在来看，能力还算是不错，或许可以拉拢一下。
“如今国库仅剩万两白银，按照萧爱卿所说，安抚那些商贾怕是远远不够。”
姜枝晚扫了一眼萧长青几人，语气清冷的开口。
萧长青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陛下，臣与江南一些商贾也算是熟识，若是拿不出银子，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姜枝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萧长青。
一旁的杜青河就像是相声里的捧哏一样，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商贾要的只是朝廷的一个态度，拿出十万两白银给商贾是一个态度，惩戒罪魁祸首，一样也是态度。”
萧长青嘴角微微的上扬，开口说道。
到了这一步，整个计划就算是完成了闭环。
国库是不可能有十万两银子用于安抚商贾的，那么，摆在朝廷面前的就只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惩戒国债之计的提出者张言。
否则的话，朝廷就要任由江南商贾剥削百姓，从百姓身上补回来这部分损失，这绝对不是姜枝晚愿意看到的。
这个时候，张武才算是反应过来，这是在针对自己那个臭小子呢。
“丢你老母的，原来说半天是要对臭小子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