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轻而易举地便扫除了她心中的疑虑,同时却又勾动了她心底里的怯意和不安。
自穿书以来,她虽然对系统安排的任务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但是却从未真正地违逆过。
她仍然清楚地记得系统给她安排第一个任务时对她的警告——主线任务不完成,无法解锁下一个剧情。
都说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系统的话如今令她有些惶惶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能蒙混过关多久,也不确定若是坚持不走剧情,事情会怎样去发展。
沈倾漓看着她眸中的光彩渐渐散去,他心里也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房中的寂静突然被门外焦急的脚步声打破,紧接着楚越走到门前,沉声道了一句。
“公子。”
沈倾漓闻言脸色微变。一般情况下,楚越都是喊他“世子”的,若是在人前突然换了个称呼,那就代表他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仙仙,我有事要处理,让白霜和碧玉送你回去,好吗?”
秦仙仙听出了他语气的变化,便猜到了接下来他们主仆二人应该是有要事相商,自己是不方便再待下去了。
“好,那我先回府了。”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踮脚亲了他一下,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小声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沈倾漓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好,我会的。”
待秦仙仙走后,楚越这才走上前来禀报。
“世子,刚刚属下把那宋双州扔回宋府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宋府的轿子,轿子上面下来了一位妇人,她在伸手搀扶宋双州时,属下隐约看到了她的手腕上露出了一枚狼头刺青。”
沈倾漓眼睑抬了抬:“确定没看错?”
“确定,而且属下还听到宋府的下人都称她为何姨娘。一样的狼头刺青,一样姓何,她跟那何魁会不会是亲戚?亦或是,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
“派人去查一查宋府这个何姨娘的底细。”
“是。”楚越沉声应道。“对了世子,刚刚刑部的眼线递了消息出来。”楚越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他。
沈倾漓把纸条接过展开,待看清内容后,他的神色微变,那一瞬间只觉身体里有一股寒意由内而外散发,浑身上下只剩眼底的那抹烛火光还带着些许温度。
“穗州案的卷宗果然被人提前调走了。”修长的手指夹着纸条的一角,伸到了一旁燃着的烛火上。
橙黄色的火光骤然出现在纸条上方,带着几缕黑烟,微微泛黄的纸条渐渐成了黑色的灰烬,一股刺鼻的味道开始飘散到空气中。
“那是十年前的旧案,谁会提前把卷宗调走了?”楚越问道。
沈倾漓看着烛火旁落下的那点黑灰,神色晦暗不明,沉默半晌后,薄唇微启:“是左相府里的那位。”
楚越闻言哑了哑口。
左相府里的那位?
那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把握朝中内政的左丞相,更是——世子唯一的亲舅舅。
“穆丞相是想重新调查穗州一案?还是……”楚越不敢接着往下猜。
毕竟这事关侯爷和夫人的生死,况且,因为夫人早逝,穆丞相疼爱世子的程度,远比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穆翎婚期在即,此事我到时候亲自去相府查,你只管调查好宋府那位何姨娘的事便好。”
“是。”
“那钱潇和傅予嫣之间的事,你看着办吧,让他们互相祸害,别出来碍眼。”
“是。”
————
一月后。
穆府门前红绸飘扬,鞭炮声络绎不绝,大红双喜灯笼排列齐整地垂挂在廊檐下,宴厅内,亦是红光满屋,宾客恭贺声交织其间,一派喜气盈门之景。
这个好吃!
这个也不错!
那个也可以!
……
秦仙仙坐在宴桌旁,除了手中的筷子,就连心里的絮絮叨叨也未曾歇过一刻。
苏宜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秦府的伙食有这么差吗?为什么自己女儿饿得像刚从牢里放出来一样……
“乖女儿,有这么好吃么?”
要不,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丞相府里的厨子挖到自己府里来?
秦仙仙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双眸吃得亮晶晶,脸上红扑扑的,连腮帮子也是鼓鼓囊囊,活脱脱像一只正在屯粮的小仓鼠。
半月前,温盈食欲不振,找了大夫来府中诊脉,发现已经怀有一月身孕了,从那天起,秦府的伙食也连带着清淡到不行,每道菜连放盐都像是数着颗粒放一样……
如今这一桌喜宴,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在沙漠里快渴死时突然遇到了一大片绿洲,可把她开心坏了。
“好吃,这丞相府的菜就是不错。”秦仙仙嘴里嚼着一块醇香酥烂的红烧肉含含糊糊道。说完又把头埋下去继续干饭……
周围的闺秀们偶尔会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或是诧异、或是偷笑、或是带着些许嫌弃……
秦仙仙都一律当做没看见,毕竟面子又不顶饱的,还是美食比较重要。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秦仙仙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把背靠在椅子上,双腿偷偷在桌底往前伸了伸,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惬意非常。
新郎在男席上被众人簇拥着敬酒,觥筹交错间,秦仙仙透过屏风看到了他身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沈倾漓身穿一袭水蓝素色长袍,玉冠束发,手里端着一杯酒,与身旁的人交谈着,脸上堆满了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间优雅又从容。
他跟新郎似乎很熟,居然还会帮新郎挡酒。
秦仙仙看着对面在酒席上游刃有余的男人,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坐得端端正正,仪态万方的闺阁小姐。
心里不免得“啧啧”叹了两声,不是说她嫌弃自己,只是如此一比较,自己可谓是毫无仪态可言,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不拘小节?随心所欲?还是色胆包天?
简直匪夷所思!
心里正想着,沈倾漓的眼神掠过人群和屏风,落到了她的身上。
秦仙仙一愣,亮出一口白牙,对着他笑了笑。只见对方脸上的笑意一瞬间便加深了,然后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她微微抬了抬,仰头,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秦仙仙悄咪咪地看了看四周,把身子坐直,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端方有礼地回了一杯。
沈倾漓的脸喝得有些微红,他看到她的模样,实在是逗得很,他垂头闷声笑了笑,抬头时,连眉梢都高高扬了起来。
秦仙仙的小心脏不自觉颤了一下,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真是刺激啊!这和当众偷情有什么区别?
“乖女儿,别坐着了,听说后面的花园里设了许多好玩有趣的游戏供你们小辈取乐。多去交交朋友,别一天到晚闷在府里,人都要闷坏了。”苏宜秋微微皱眉,伸手戳了戳她圆滚滚的小肚子,低声催促道。
最近她的乖女儿像入了魔一样,天天窝在房中说要写什么话本,在书案旁一坐就是一日,眼睛都要熬坏了,连今日出来吃喜宴,都是她左劝右劝才把她哄出来的。
“哦!”秦仙仙看到周围的闺秀们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反正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趣,去找找乐子也好。
秦仙仙起身拍了拍衣裙,跟着那些闺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