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驻城东后,崔乾佑并未立即发动进攻,这给高适整合潼关降卒赢得了时间。
三千六百多名降卒,跟四千多名金吾卫合在一起,总数达到了八千人。加上神策军和神策军后营的近三千人,现在长安各条防线的兵力都在一万以上。
当然,最强的还是高适负责的城东方向。
二更时分,一个太监匆匆赶来。
“高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要您想办法将这些报纸送给崔乾佑。”
“给崔乾佑送报纸?”
“是的。这是专门送给崔乾佑看的报纸。”
高适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报纸,借着城楼上的灯光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报纸上的大部分内容跟他白天看到的报纸一样,所不同的是城内的物价,比真实数据高了好几倍。然后就是兵力情况,也有所改动,跟之前教给仇嗣的说法一致。
“公公请回禀太子殿下,我一定妥善送达。”
太监离去后,高适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将这些报纸送给崔乾佑,而又不让他起疑心呢?
他让人叫来管庆云、来德晟、卫伯玉、鲍龙、赵虎、薛贵等将领,征求他们的意见。
听到太子殿下要给崔乾佑送特编报纸,将领们笑得直不起腰来,纷纷说:“太子殿下的想法真是多,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崔乾佑,这不是拿人家当猴耍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一次,既要让崔乾佑看到报纸,又不能让他起疑心。你们说,怎么办?”高适笑了笑,问道。
“高将军,末将觉得,可以派一个人前去投诚,顺便将报纸带出去。”管庆云说道。
“前有仇嗣投诚,现在又派一个人去投诚,会不会引起崔乾佑的警觉呢?”高适问道,“我们好不容易让崔乾佑相信城中有八万兵马,若是露馅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末将觉得,可以将报纸绑在大箭上,看到叛军的斥候时,一箭射出去。他们捡到了,自然会送给崔乾佑。”卫伯玉说道。
“如果我是崔乾佑,一定会想,这是谁射出去的?是不是唐军故意让我看到的。如此,他反而生出许多疑心来。”高适说道。
“高将军,末将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这时,薛贵也开口了。
“你先说说看。”
“高将军,咱们可以再发动一次夜袭,佯装不敌,让他俘虏几个人。待他们审讯战俘时,肯定要搜身,这样就能搜到报纸了。
叛军搜到报纸,一定会送到崔乾佑手中。崔乾佑见报纸是从战俘身上搜出的,会觉得这是偶然所得,不像是故意为之,可能不会起疑心。”薛贵说道。
高适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方案倒是有些可行,但必须冒险。崔乾佑昨日吃了大败仗,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咱们主动发起夜袭,他们一定会穷追不舍,就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高将军,末将觉得无妨。可以由薛校尉率领骑兵发起袭扰,末将率领步兵到城门口接应。
如果崔乾佑派骑兵来追,末将正好可以截杀他们一阵,就像上次一样。”卫伯玉听说有仗打,顿时就来了神。
“卫将军,上次是你带步兵接应薛校尉,这次是不是轮到我们金吾卫了?”来德晟说道。
“来将军,末将跟薛校尉配合过,彼此之间有默契了。”
“你这么说,就是末将跟薛校尉没有默契咯?”
高适见二人相争,赶紧说道:“二位将军的心情本官都理解,都是为了咱大唐。这样吧,上次是卫将军出战,这次就由来将军出战吧。”
卫伯玉是自己人,他当着金吾卫的面,必须压着一点,给金吾卫一些机会。这也是为将之道。如果只抬举自己人,不给其他将领机会,以后谁还愿意替自己卖力呢?
管庆云见来德晟抢到了出战的机会,也拱手说道:“高将军,薛校尉屡次出战,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末将一个机会?咱金吾卫的骑兵,也不比神策后军差很多吧?”
“管将军说的是哪里话!不论是金吾卫还是神策军、神策后军,都是高某麾下的将士,都是大唐的军人,谁比谁差呢?
那就这样吧。管将军和薛校尉各率三百骑兵出战,以薛校尉为主将,管将军为副将。
管将军,你虽然官大一些,但薛校尉跟叛军作战更多,经验更丰富,今晚出战,你必须听他的指挥,没意见吧?”高适看着管庆云说道。
见高适同意让自己出战,管庆云非常高兴。虽然要接受薛贵的指挥,但这些天他也见识到了薛贵的厉害,打心底佩服这个官阶比自己低得多的校尉。
于是,薛贵、管庆云各领三百骑兵,带了特供版的报纸,开了春明门,往东进发。
随后,来德晟率领一千重步兵,出春明门一百五十步列阵,准备接应骑兵。
“高将军,要不要报王副帅知晓?”卫伯玉提醒道。
“那是当然。”高适点了点头,派一个参军前去禀报。
崔乾佑正在帐内跟幕僚们讨论军情。此时,一个斥候火急火燎地赶来禀报:“元帅,唐军又从春明门打出来了!”
“什么?”他完全没想到,唐军竟然如此嚣张,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动夜袭。
“多少人?”他稳了稳表情,问道。
“骑兵六七百,步兵一千多。”
“传令田乾真,让他率三千骑兵迎战!告诉他,只打骑兵,不打步兵。”
一个亲兵急匆匆赶去传令。
“元帅,咱一定要出战吗?”亲兵走后,长史史万山问道。
“唐军欺人太甚!若是不将他们打怕了,今日出城骚扰一下,明日出城骚扰一下,我军将不得安寝!”崔乾佑愤然说道。
“元帅所言甚是。不过,卑职觉得,我们可以紧闭营寨,让唐军扑个空,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史万山抬眼看了看崔乾佑,献计道。
“元帅,史长史所言极是。我们先开了营门,假装要迎战。走到半路就撤回来,让唐军也尝尝欲战不能的滋味。”崔恒生也跟着说道。
“荒唐!”崔乾佑大声说道,“唐军打不过我军,才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强而敌弱,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将其击败?
你们都是典型的书生气质!打仗讲究的是兵法,不是诡计!你们总觉得,诡计就是兵法,兵法就是诡计!
本帅告诉你们,大错特错!大智若愚,大巧不工,明明能以实力碾压的,为什么要玩阴谋诡计?
本帅再跟你们强调一遍,诡计不是兵法!”
两位幕僚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纷纷说道:“元帅教训得极是,卑职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