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虞家的传送阵,为什么会在蓬莱附近?”
闻祝泱问出了早已压在心底的疑问。
虞岁音微微摇头。
“咳咳咳。”
她们在前头聊得起劲,只听得金衍的咳嗽像是终于压不住,破开喉咙低低传出。
虞岁音蹙眉转身看他,从储物囊里掏出一颗绿色丹药,顶着雨走到金衍伞下,将药放到他嘴边。
“把药吃了。”
这是他专门为金衍炼制的,养花的营养丹。
金衍看都没看张嘴吞了下去,缓缓道:“我还以为,二姑娘想不起我。”
“啊?”虞岁音不懂他什么意思。
金衍眼神幽幽落在她脸上,不说话。
看着他捏着伞柄的手,在风雨中冷的发紫。
虞岁音运起灵力,牵住他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凉的像雪山的冰。
别给他花根冻坏了。
灵气化作道道暖流游走在手臂经脉,传入金衍手中,“好点没?”虞岁音问。
“嗯。”金衍将她暖暖的手紧紧握住,嘴角压都压不住,“二姑娘真好。”
闻祝泱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再摊开手看着自己冷得发红和为了不让虞岁音淋倾斜了伞,导致自己淋湿的半边肩膀,“......”
总觉得她有些多余。
“行了行了,别腻歪,赶紧回去比什么都好。”
她无情的催促。
金衍目光倾斜,睨在她身上,眼里全是不悦。
听着这话,虞岁音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雨声哗啦,偶有闪电交织在黑沉沉的天空,成了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不知怎得,她不想松手了。
“走吧。”
金衍伞往她这边靠了靠,“嗯。”
雨中的昏芒令两人的侧影并不真切,倒映在地面的积水里,雨滴落下,人影破碎,又像是交织在一起。
厢房内。
虞岁音将装着卷云纹幽阳发冠的盒子打开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盯着发冠发呆。
脑子里的小人在两边吵吵。
左边的小人说:“怎么脑热就买了呢,金衍说的可是定情信物,这要真送出去了,那不就是定情吗?”
“虞岁音,你清醒一点,人妖殊途啊!”
右边的说:“可你答应他了,下山就买,你要食言吗?”
“而且,所有人都看得出你喜欢他,为什么你自己不相信。”
左边说:“哪里喜欢他了?不过就是一个救过人的好妖,比较同情罢了,他是妖!”
右边说:“妖又怎的,他比宗派世族那些可恶的嘴脸好多了。”
左边说:“反正不能送出去,人妖殊途,那是人妖两族千万年的仇怨,你一个伏妖师喜欢上一个妖,那是会遭万人唾弃的。”
右边说:“拿世俗去衡量和约束,将真心封闭,实在对不起自己,遵从本心,才是你的性格,别听她的,送出去。”
“不准送。”
“送出去!”
“不准......”
“别吵了!”虞岁音本尊吼道,两个小人瞬间烟消云散。
吼完这一句,虞岁音顺便软了骨头趴在桌上,食指指腹触上那颗火红的玉石,打着圈摩挲。
想起刚刚回来时,金衍湿了的半臂,而自己除了裙摆,滴水未沾。
闷闷呢喃,“这都是他勾引我的手段罢了。”
然后冷哼一声将头埋进臂弯里。
半晌,她滕的一下站起来,凳子猛然后滑,在地板磨出刺耳的声音。
又听“啪”的一声,虞岁音抬手将木盒子关上,拿在手里。
恨恨道:“我还真吃你这套。”
一脸视死如归地出门,走到隔壁门口。
站在门口听了许久,里边没有动静,那股气焰忽然又泄了下去。
苦着脸挪开步子,推开自己的厢房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后背靠在门缝,“虞岁音,你真没出息,你的血性呢?”
“不就送个礼吗?怕什么?”
“他发冠是借的,只是给他补上罢了,又没有别的意思。”
“对,就这样说。”
她再一次说服自己来到金衍门口。
可是他定会以为她回的是定情信物,再一宣扬,就解释不清了。
不成不成。
金衍坐在桌前,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喝茶,见着虞岁音又要走,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大声地咳起来,“咳咳咳。”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门外的人影。
“吱呀——”门被重力推开,虞岁音一手抱着一个淡金色盒子,见他坐在凳子上弓身咳嗽,急忙跑过来给他拍拍背顺气。
直到他的咳嗽收了尾才停手,“就不该来接我,淋雨。”
她语气有些嗲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担心二姑娘。”金衍弱弱道。
“我一个灵力高强的修士,哪需要你担心。”
“修士也是肉体凡胎。”金衍淡淡回复。
“二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虞岁音慢吞吞地将手里的淡金色盒子放在桌上,含糊不清的快速道:“给你的。”
虽然很快,但金衍听清楚了,殷红的唇勾勒起一弯弧度,眼尾微微上翘,像一只魅惑众生的狐狸。
“二姑娘果然没有骗我。”
他目光沉炽的落在那个盒子上,平生第一次多了一种期待之感。
抬起双手打开盒子,那顶银玉冠落入眼眸。
见他久久不语,虞岁音心里有些忐忑。
他不会不喜欢吧。
“那个,我见你没有自己的发冠,就给你补了一顶,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换一个?”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盒子。
金衍顺势握住了那只手,“二姑娘送的定情信物,我岂会不喜欢。”
“我喜欢得紧。”
虞岁音抽了抽手,没抽掉,“这,只是补给你的发冠罢了。”
他将发冠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放在虞岁音手上,抬起眼睛面对她好似惊慌的表情,安然道:“二姑娘替我戴上吧。”
末了,他又加了句,“好不好?”
尾音拉得长长的。
虞岁音很吃这套,脑子没跟上思考就点了头。
金衍笑容越来越深。
答都答应了,虞岁音绕过身去,将他头上那顶银冠取下,那一头飘落的发如丝绸一般,顺滑柔软,竟比她的头发还长。
手上动作细致且缓慢,奇怪的是,金衍这会儿,一句话都没说。
“金衍。”虞岁音轻声唤他。
“嗯?”
“你今年是不是刚好二十岁?”她没头没脑一问。
“嗯,怎么了?”
“在我们人族,二十岁是要行加冠礼的。”虞岁音挽起他的头发固定。
“二姑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