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刺已经到了李白后颈上。
他感到一阵冰凉，皮肤本能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劲，但他脑子转得飞快，意识清醒得很。
心里已经把那三个在外面摸鱼看戏的家伙，问候了十八代祖宗。
“喂喂喂！@全体成员！还在潜水？再不出来老子要被强制下线了！”
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咆哮，声音嘶哑。
“砰。”
一声轻响，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门口站着三个人，穿着打扮，身高样貌，甚至连脸上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都和床上的李白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
“哟，生命力挺顽强啊？”打头的一个李白双手插在裤兜里，脑袋一歪，嘴角挂着揶揄的笑意，眼神上下打量着床上的“自己”。
另一个李白甩了甩手腕，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我说，差不多得了啊，真要等我们出来救场？这位女士，麻烦你搞快点行不行，我们赶时间。”
最后一个李白干脆斜靠在门框上，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别催别催，这不是现场吃瓜吃得正香嘛。”
珍妮特脸上那病态的狂热笑容瞬间冻结。
她瞳孔急剧收缩，视线在门口三个活蹦乱跳的“李白”和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李白”之间疯狂扫视。
四……四个？一模一样？
什么鬼？最新的克隆技术？集体幻觉？还是说……自己玩脱了，被什么未知能力反噬了？
床上的李白看着门口那三个精神抖擞的“自己”，虚弱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第一天被珍妮特“不小心”揩油后，李白就觉得有点怪怪的，身体有点发虚，但症状不明显，他还以为是最近太累，真有像点感冒。
加上教堂那消失的三具尸体。
李白也不放心，怕突然有什么鸟人瞬移到附近。
就留了个后手，用了四身拳。
结果……只有他这个李白，因为持续和珍妮特有各种无意的接触，“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身体虚弱，情绪失控。
而那三个分身，因为没有被珍妮特直接“污染”，加上李白偷偷分给他们的几颗仙豆补充（心疼得滴血）。
他们一直潜伏在救助中心周围，像三个尽职的保镖（兼职吃瓜群众），一方面是保护李白这个“钓鱼佬”兼“诱饵”。
确保他不至于真的玩脱，另一方面也是想彻底搞清楚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护工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了不惊动目标，也为了避免被珍妮特那诡异的能力影响到，三个分身一直苟着，没跟李白直接联系，只是远远地用各种手段观察着病房里的情况。
没想到，还真钓出来一个重量级的。
现在的珍妮特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顺着脊柱一路往上爬，冻得她灵魂都在哆嗦。
她看着门口那三个气息平稳，眼神里透着“你瞅啥”意味的李白，又看了看床上那个虽然虚弱但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个憨批”的李白。
她反应也是极快，几乎是条件反射，尖刺的手腕猛地一抖，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狠狠刺向床上李白毫无防备的脖颈！
先下手为强！只要控制住这个看起来最弱的……
她快，三人中的一个李白比她更快！
哪怕是只有四分之一的实力。
原地留下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残影，下一瞬，已经鬼魅般出现在珍妮特的身侧。
“咔嚓！”
一声让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清晰地响起，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珍妮特那只尖刺的手腕，被突然出现的李白分身一把攥住。
然后，毫不犹豫地，向后猛地一掰。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珍妮特喉咙里爆发出来，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尖刺被掰断。
李白分身没有接收到她的求饶信号，或者说，直接无视了。
手腕一翻，反手就将这根刚刚从珍妮特自己身体里拔出来的“作案工具”，狠狠地，插进了她的额头正中央！
“噗！”
尖刺刺破皮肤，穿透颅骨，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部分刺体都没入了进去，只留下短短的一截还露在外面，像一个诡异的独角。
珍妮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掐断了脖子的鸡。
身体猛地一僵，彻底瘫软在地，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恭喜宿主！击杀精英诡异！奖励：饺子的超能力！”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床上的李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块紧绷的肌肉，每一根焦虑的神经，都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稍微看了眼系统里“饺子的超能力”的信息。
似乎是一种不需要接触就能移动物体的能力，还有一定程度的精神干扰效果？听起来好像还挺实用的样子。
“嗯，饺子的超能力……好东西……不过，先让我睡会儿……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说完这句话，他脑袋一歪，眼皮沉重地合上，几乎是秒睡，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剩下的三个李白分身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
其中两个十分熟练地动起手来，一个开始处理珍妮特的尸体，另一个去找清洁工具，清理现场，动作麻利。
最后一个分身出了房间，警戒着四周可能出现的情况。
……
第二天，日上三竿，接近中午。
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柱，正好照在李白的脸上。
暖意和光亮将他从没有任何梦境的睡眠中唤醒。
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脑袋感觉前所未有的清爽。
虽然身体还有些运动过后的酸软感，但之前那股子令人头昏脑涨，浑身无力，烦躁不安的“重感冒”症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来那个吸人情绪的女变态一挂，她施加的负面状态也跟着解除了，真是立竿见影。
只是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食脑怪？食情绪怪？
“嗡嗡……嗡嗡……”
一阵持续的震动声从床头柜上传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李白伸手摸索着，拿起在不断震动的手机。
屏幕亮着，来电显示上跳动着一个他有点意外的名字，玛丽亚希尔。
他想到幻觉里，那晚和希尔……指尖划过屏幕，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还带着点沙哑。
“是你做的吧？”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希尔特有的，那种永远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的声音，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淡。
“昨晚纽约市中心第五大道和公园交界处附近那场剧烈爆炸，是不是跟你有关？”
李白的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昨晚……爆炸？公园？
他脑海里瞬间闪回了那个画面，理智蒸发，对着好像公园的方向，下意识轰出去的那一发……龟派气功！
把这茬忘了！
“啊？啥爆炸？第五大道？公园？”他立刻切换到演员模式，声音充满了无辜和茫然，“不是我啊！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标准的否认三连，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就差指天发誓了。
他语速飞快地补充道，试图抢在希尔进一步追问前结束通话：“我重感冒，昨天昏睡了一整天，刚醒！哎呀，这里信号好像不太好，滋滋……先挂了啊！”
“嘟…嘟…嘟……”
希尔：“……”
没等希尔再说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
我勒个去，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出。
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幻觉”里的希尔。
她那几乎算得上是“生扑”的大胆举动。
他赶紧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把那些活色生香又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给甩出去。
现在能活动，可以走了。
他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主要是也没啥东西可收拾的。
推开病房门，一抬头，正好撞见梅端着一杯水迎面走过来。
梅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眼底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李先生，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满状态原地复活！”李白也回以一个轻松的笑容，“多谢照顾，我这就准备走了。”
他快速地和梅道了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这个充满消毒水味的临时救助中心。
梅端着水，歪着头，看着离去的李白……
站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李白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刚才已经解除了四身拳，一直开着很累人的……
正好路过银行。
哦，差点忘了，咱现在是身价上亿的豪了。
进去瞅瞅一个亿到底是几个零。
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顺便取一点出来。
刚走到大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
就看见两个穿着熨帖干净的白衬衫，发型一丝不苟，笑容阳光得能给太阳充电的年轻白人小哥。
他们正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奶奶过马路。
老奶奶手里的菜篮子掉了，其中一个小哥还特别有耐心地弯腰帮她捡起来，顺手还把旁边一个哭鼻子的小孩掉地上的棒棒糖也捡起来递了回去。
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这才是纽约精神”的感动。
李白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推开沉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一股混合着金钱，和一丝淡淡香水味的冷气扑面而来。
银行大厅人不多，几个业务窗口就两个开着。
李白走到一个看起来空闲的窗口前，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窗口里面那个妆容精致，但眼神有点放空的女柜员，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
她径直扭过头，对着旁边通道刚走过来的一个男人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职业假笑。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挺着个啤酒肚，锃光瓦亮的地中海发型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先生，早上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女柜员的声音甜得发腻。
那个秃顶中年男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李白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几乎不加掩饰的居高临下的轻视，仿佛在看什么碍眼的东西。
然后他才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对着柜员颐指气使地说道：“我要……”
李白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嘿，我这暴脾气！
懂了，亚洲面孔没人权是吧？
就在他准备抬手的时候……
“都不许动！”
“把钱都他妈的交出来！抢劫！”
两声粗嘎刺耳的吼叫，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在安静的大厅里炸开！
伴随着“咔哒”、“哗啦”几声清脆利落的枪栓拉动声响！
李白转过身去。
只见银行那锃亮的玻璃大门处，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可不就是刚才在外面“助人为乐”，搀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阳光好青年”吗？
一个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黑漆漆、枪口大得吓人的手枪，正对着天花板。
另一个则动作麻利地从怀里扯出一个瘪瘪的黑色大布袋子，恶狠狠地扫视着大厅里瞬间石化，随即陷入一片尖叫和混乱的人群。
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