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的神色一下变得明朗起来。
“嗯。”
他赶紧开始寻找。
一旁的谢砚辰冷笑一声扭过头，黑眸沉沉：“你是没衣服穿了不成？”
“过些日子要参加长公主府的百花宴，做两身衣裳也挺好。”
裴行之抱着一块布匹过来，“知知，这匹你可喜欢？”
沈栀意看着裴行之怀里的布匹，嫩黄色的散花绫在四月天里看着格外鲜亮明媚。
沈栀意微微一笑。
谢砚辰立刻随手一指，“这匹更好看。”
沈栀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匹藏蓝色的压金宝相花缎。
她暗暗发笑，饶有兴趣地偏头去看谢砚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来，不料谢砚辰忽然抬眼，两人的目光便撞在了一处。
谢砚辰本来是怕沈栀意答应，随便乱指的，结果看到布料颜色居然那般老气，心中尴尬不已。
又被沈栀意盯着，心中的尴尬更甚，实在忍不住才抬了眼。谁知道沈栀意眸颤了颤，想被发现的小兔子，生动慌乱。
谢砚辰心猛地跳了一下，立即别开眼，看起来旁的料子来。
沈栀意也赶忙转移话题，柔声道：“裴表哥选的这绫罗做罗裙，再配上蝉翼纱的帔子。应该很好看。”
裴行之闻言大喜。
谢砚辰回过头望着她，双眸黑沉。沈栀意被她这样一看，嘴里的话立刻拐哥弯，“二爷这料子也极好，一起做了，送给王妃。她定然喜欢。”
她还讨好地亲自捧起布匹递给小二。
谢砚辰有些僵硬地别过脸。
裴行之心情大好，也给自己选了料子，还问沈栀意的意见。
沈栀意连连夸赞，想起来瞥一眼谢砚辰的神色，发现他脸色越来越沉，不由得暗骂自己言行失当。
沈栀意犹豫了一下，选了一匹酞青蓝的蜀锦走到谢砚辰面前。
“二爷，这匹料子我看着好看，勉强还能配得上你的气质。要不，用这个给你做套衣裳？”
谢砚辰被沈栀意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没有立即表示反对。
片刻后，才不情不愿地说：“还行。凑合做一件吧！”
沈栀意发现谢砚辰脸上虽然没有多大表情，可是低垂的眸中竟然带着隐约的笑意，心中顿时诧异万分。
在旁的沈静姝也赶紧抱了一匹料子过来，却被谢砚辰无情地推开。
“丑死了。”
他回头一看，裴行之又拉着沈栀意在看布料，黑亮的眼睛跟着沈栀意的背影，只觉得刚刚歇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生生挤到两人中间。
“裴探花，你怎么也跟个女郎一般，中意做衣裳？”
裴行之看一眼沈栀意，“长公主也同我发了百花宴的请柬，到时候，我也是要去的。”
沈栀意正想着下次找个机会同裴行之说事情，这就直接递了点子过来。
沈栀意说道：“那真好。”
裴行之眼底付出一丝暖意，轻轻应了一声：“嗯。”
谢砚辰看在眼里，心中如小猫乱抓一般烦躁。
“沈栀意，我要为姑母选几套头面。你跟我一道。”
说着也不管沈栀意答应与否，抓着她袖子就开走。
裴行之赶紧开口，“正好，我也想为母亲选头面。我同你们一道。”
沈静姝在旁边听到动静，也赶紧跟上。
一行四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地离开绸缎庄，踏上“选头面”的逛街模式。
谢砚辰对裴行之牛皮糖一样的行为厌烦不已，觉得他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便带着几人来了京都最贵的珍宝斋。
这珍宝斋分为四层楼。
第一层楼是些一般贵重的首饰，十几两到几十两都有。便是这样，也是普通老百姓消费不起的。
能踏进珍宝斋的客人，最起码都要是富贵人家。
二楼的货品就要几十甚至上百两了。
三楼的则有一些包间，供给那些尊贵的客人安静挑选货品。而这一楼的货品，动则就是几百两。
此时沈栀意等人就被谢砚辰带到了珍宝斋的三楼雅间。
沈静姝看着桌上摆放的珠宝首饰，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扯沈栀意的袖子。
沈栀意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
一盘一盘的珠宝首饰，整齐地摆在那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华贵富丽。
只是她比沈静姝要矜持一些，心中情绪没有过多流露。
谢砚辰看向沈栀意，“过来选。”
沈栀意想着谢砚辰是要为长公主选头面，定然是要端庄稳重，又不失华丽。
她倒是没有旁的心思，认认真真地选了一套头面。
谢砚辰看了一眼，价格都不问，直接说道：“包起来。”
接着，谢砚辰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裴行之，“裴探花，你不是要为你母亲选吗？”
“选呀！”
裴行之哪懂选这些，他有些茫然看向沈栀意。
沈栀意靠近他一些，轻声地指了指桌上一只步摇。
沈栀意不清楚这步摇的价格，但是猜想谢砚辰带着来的地方，单独享受包间，旁边还站着三四个下人随时服务，这价格定然贵。
裴行之即便是新晋探花郎，可是他的钱财定然是不能和谢砚辰相比的。
他们母子如今还是算在裴府庇护下生活。
所以沈栀意选了盘子里看起来不算太贵，又十分精巧别致的一只牡丹花步摇。
谢砚辰冷笑一声，不说话。
裴行之拿起步摇，问道：“这多少银？”
旁边侍女答：“三百六十八两白银。”
此话一出，除了谢砚辰以外的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三百六十八两白银，一只小小的步摇居然这样贵！
要知道，一两银能买二十石白米。
三百六十八两白银，能够买七千七百二十石白米。
沈栀意只觉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谢砚辰就是故意的。
这么多银子，裴行之若是拿不出来，那今日必遭谢砚辰羞辱。
就算是裴行之今日拿出了这么多银子，那恐怕也是要大出血了。
沈栀意拉拉裴行之的袖子，有些担忧，“太贵了。你别买了。要不，我们换一家。”
谢砚辰目光锁定在那拉着袖子的白皙手指上，眸色黑沉。
“怎么，裴探花，买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