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而言,神魂被洗涤后的清明,以及与天刀碎片那愈发清晰、近乎血脉相连的感应,其价值远胜过单纯的能量堆砌。她能感觉到,碎片中那股冰冷的意志,似乎不再那么抗拒,反而透出一种……认可?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池子里原本粘稠温润的灵髓彻底变得稀薄,几乎与清水无异,只在池底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林阳猛地睁开眼,手里那块暖玉温髓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点晶莹残渣,随着他指尖微微用力,便“噗”地一声化作最细微的飞灰,消散在空气里。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暖意的浊气,那气息悠长,几乎吹动了面前平静的水面。
体内重新充盈的力量感是如此真实,如同久旱逢甘霖,每一寸干涸的经脉都被滋润、被填满。虽然仔细去感受,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些细微的刺痛,像是愈合伤疤留下的痕迹,提醒着不久前的濒死经历,但这与之前那种随时可能崩溃、冰火撕裂的绝境相比,已是云泥之别,简直不值一提。
地脉精华的淬炼效果好得出奇,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肉身的强度,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又坚韧了几分,骨骼都仿佛更致密了些。
更让他心头一阵滚烫的是,系统界面上那个几乎闪瞎眼的数字——转化值,赫然逼近六万大关!六万!这笔堪称巨款的转化值,就像是最厚实的铠甲、最锋利的武器,足以让他面对接下来陨星渊中更多未知的凶险时,底气足上不止一截。
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如同最醇的美酒,瞬间灌满了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想仰天长啸。
几乎就在他这边结束的同时,云瑶那边也传来了动静。她捧着空空的手心,那块暖玉温髓在她手中化作了同样的飞灰。她满足地、甚至有点不雅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声音在安静的石窟里格外清晰。她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立刻发出一阵如同炒豆子般的噼啪轻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个子好像真的被拔高了一点点。
之前那病恹恹的虚弱姿态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活力,皮肤透着健康的光泽,那双金红色的瞳仁亮得惊人,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仿佛换了个人。这一趟地脉灵髓的造化,对她而言是脱胎换骨般的提升,境界实打实地向前迈了一大步,远非单纯能量补充可比。
“嗝……舒坦!”云瑶揉了揉肚子,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林阳和苏晚棠,眼睛弯成了月牙。
林阳嘴角抽了抽,没理会这丫头的得意劲儿,转头看向一直像尊石雕般守在通道口的赵沐宛,扬声问道:“外面怎样?”
赵沐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放松:“安静得很,没什么动静。那只怪耗子……没再露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林阳没接话,径直走到那面刻着古老印记的石壁前。力量恢复,感知也随之水涨船高。他再次凝视那些刻痕,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个与兽皮地图对应的符号上。
指尖触碰,那股温和纯净的能量感依旧存在,微弱,却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抬起,指尖小心翼翼地凝聚起一缕恢复不久的灰红色混沌气息。这缕气息极淡,稍有不慎就可能溃散,其中却蕴含着破煞与地火融合后的独特力量。他屏住呼吸,仿佛在拆解一枚最精密的炸弹,将这缕气息,轻轻按向那个交叉直线与圆弧组成的古老符号。
嗤……
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轻响。
古老符号表面的尘埃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吹散,骤然亮起一道极其黯淡的白光。光芒转瞬即逝,快得像幻觉。
紧接着,一道比蛛丝更细微的能量感应,从符号中心延伸出来。它不是光,也不是实体,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流向指引,飘忽不定。若非林阳实力大进,加上混沌感知的特殊,根本无法捕捉。
“那边!”云瑶几乎同时低呼出声,金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她也感应到了,指向石室侧面一处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岩壁。
林阳立刻走过去,抬手在那片岩壁上敲击。
咚咚。
声音发闷,带着一丝空洞,和旁边坚实的岩石截然不同。
他不再迟疑,手掌贴上岩壁,混沌气息微吐,稍稍用力内推。
咔嚓……
几块与周围岩石颜色、纹理几乎一模一样的伪装石块,无声地向内塌陷,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不高,将将够一人弯腰钻入,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干燥,却带着明显阴冷的空气,从洞口丝丝缕缕地溢出,吹在脸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两条路。
要么原路返回,面对那未知的暗河与可能存在的危险。
要么,就钻进这个地图和古印共同指向的新通道,去探寻陨星渊更深的秘密。
“地图指的就是这儿。”林阳侧过身,看着苏晚棠她们,“那只耗子不见了,外面未必安全。想知道这鬼地方藏着什么,大概率得走这条路。”他顿了顿,难得开了句玩笑,“总不能回去跟那些水鬼抢地盘吧?”
苏晚棠没说话,只是手中天刀碎片轻轻一旋,寒光内敛,表明了态度。
赵沐宛看了看精神饱满的云瑶,又看了看林阳,最终下定决心:“我们跟你走。”
林阳不再多言,第一个弯腰钻进了那个黑洞洞的新通道。
一进去,身体立刻感觉到明显的落差。通道一路向下倾斜,坡度虽缓,却实实在在深入地底。脚下是干燥的沙石,踩上去沙沙作响。空气里最后一点地脉暖意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的阴冷,比之前暗河的湿冷更瘆人,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
赵沐宛取出一颗月光石,柔和的光芒勉强驱散了周围几尺的黑暗,但也仅限于此。通道壁粗糙不平,蜿蜒向前。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四周寂静得只剩下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低语声,毫无征兆地在四人脑海深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