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酷暑六月。
炎炎夏日。
汉东省。
省会京州。
京州市。
市委市政府。
市委书记办公室。
“立春书记呢?”
京州市常务副市长,兼任京州市公安局局长陈岩石。
急匆匆,从市政大楼外走来。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瞥了一眼赵立春的秘书,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秘书支吾着应道。
“陈局,立春书记他……他连续改革攻坚项目,累……累垮了,打冷摆子。”
“因……因为市政办公室没……没空调,为了确保工期正常推进,他……他去附近的小旅社开……开了空调房办公!”
闻言。
陈岩石勃然震怒。
鼓圆了眼珠子,愤然斥骂道。
“什么?”
“就算38°c的天气,那怎么了?”
“就他赵立春热,其他人就不热了?!”
“他作为市委书记,京州市的一把手,怎么能搞特殊?”
“那不瞎扯淡嘛,简直胡闹,脱离群众的典型。”
“他在哪家旅社?”
秘书愣住了。
“陈……陈局,不……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立春书记也……也是为了工作,累垮了,染了风寒!”
陈岩石一拂袖,怒斥道。
“别跟我扯淡!”
“就他赵立春累,其他同志就不累了?”
“打个冷摆子怎么了?当年,老一辈革命战士,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战场上杀敌。”
“你看看人家‘亮剑’少将李云龙,打冷摆子不照样奔袭,和小鬼子鏖战杀敌么?”
“怎么到了他赵立春,就搞这样的优待?”
“说,他在哪家旅社?”
秘书没辙。
只好低沉道。
“市委机关旅社!”
陈岩石咬牙切齿。
“混账的玩意儿,别以为你是市委书记,就可以脱离群众,搞特殊化。”
说完。
他气冲冲,直奔往市委机关旅社。
秘书只好紧随其后。
很快。
抵达了市委机关旅社大堂。
陈岩石怒气冲冲,大声嚎叫叫嚷。
“赵立春!你个混蛋玩意儿!你算个什么屁市委书记啊?”
此时。
一间旅社屋子里。
空调温度调至25°c。
赵立春近乎裹着大棉袄,仍是一阵瑟瑟发抖。
“哈欠!”
“咳咳~”
接连几个喷嚏。
一阵咳嗽。
伏案,阅览关于京州市各项目推进状况。
突然,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
陈岩石气急败坏站在门口。
近乎指着一脸懵的赵立春鼻子,怒斥指责道。
“赵立春,你说你,堂堂市委书记,你知道什么叫以身作则吗?”
“大夏天,38°c高温谁不热啊?就你热?你就要脱离群众,搞特殊化吗?”
赵立春深吸一口凉气,起身,对陈岩石温和地说道。
“岩石同志,我想,你误会了!”
“我这是……哈欠~染了风寒,一个劲打冷摆子,但是市委里的诸多改革项目,都得赶工期推进,没辙,我……”
“扯淡!”陈岩石毫无人情味,厉声叱喝。
打断了赵立春的话。
“我就问你,你这个市委书记是怎么当的?怎么走的群众路线?”
“还有,你是不是在暗示,让那些投资商,给你往家里,贿赂你几台空调啊?”
赵立春仍是耐心的解释道。
“岩石同志,没有的事儿!”
“我确实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就脱离群众,搞特殊化了?”
“我知道,你党性原则强,凡事你别上纲上线。”
陈岩石火冒三丈,“什么叫上纲上线?”
“赵立春,我责令你,在党组委做出深刻自我批评,自我检讨,否则,我要扒了你这一身官皮……”
赵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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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春。
煦暖骄阳,春暖花开。
汉东省委组织部。
以上级ZY组织部专门派了人事到了汉东。
找赵立春谈话。
赵立春释然深邃地道。
“领导,这,就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关于陈岩石同志指责我‘脱离群众、搞特殊化’空调房事件原委。”
“其实,怎么说呢?我对岩石同志的作风,比较推崇,没有任何意见。”
“他对我监督、批评,做法是对的。”
“事后,我确实在党组会上,做了检讨,自我批评。”
“当然,我深知,汉东要发展,要搞经济,总得有人去做。”
“不管我在什么岗位上,我义不容辞。”
“坚定不移,深入贯彻落实改革指示精神。”
组织部考察领导进一步问道。
“按照目前人事考察,拟将陈岩石同志调任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一职,立春同志,你作何看法?”
赵立春毫不犹豫,果断表示赞同。
“好啊,岩石同志在党性原则,思想觉悟方面,绝对是过硬的。”
“包括对京州市大风厂国企改制,我建议,让岩石同志亲自坐镇督办。”
赵立春看似在极力推荐陈岩石。
事实上。
大风厂国企改制,那可绝对是硬骨头。
诚然。
“空调房事件”后……
以赵立春的政治手腕,以及政治嗅觉。
他断然不会正面打压陈岩石。
哪怕陈岩石职位不高。
但是,当年和他一起扛过枪,奔赴战场的战友。
或是在部队里。
或是在帝都。
那都是位居高官要职。
因此。
赵立春唯有以“重用”陈岩石。
譬如:啃不动的硬骨头——大风厂国企改制。
把陈岩石推上去。
还有不少硬茬项目。
都让陈岩石冲在前面……
这,就是赵立春的政治手段!
权谋之争,被赵立春玩得明白,贼溜!
“好,立春同志,今天我们的考察谈话,到此结束~”
显然。
这一次上级组织部专门派人,入驻汉东。
对赵立春考察谈话。
无非是拟将他从京州市委书记。
更进一部,入省委,常委副省长。
等于进一步接替梁群峰的政法委书记。
往后,必然是往省长、省委书记晋升路线。
“好的,谢谢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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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亮平,男,1972年生,汉族,汉东大学政法系学生,因性骚扰女教师、盗窃女生原味内衣裤、丝袜……”
“猥亵女生靴子,以及性侵多名女生,伙同他人扰乱军事重地,数罪并罚,予以有期徒刑10年……”
一则关于对侯亮平的法院判决。
在汉东省京州市下达。
瞬间炸开了锅。
“侯亮平?就是在梁群峰子女扛匾跪军区,那个马脸男?一看他长相就极其猥琐,真龌龊,真恶心!”
“哼?才10年有期徒刑?少了!真该拉去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
“关不了那么久的,听说,这个侯亮平背景很硬,说不定过一阵子,就以特殊方式,捞出来喽!”
“他后台确实硬!爷爷侯保军、外公王辉煌,他爹侯国华,判决是判了,能否执行,有待进一步观察~”
“咦?梁群峰和他的仨子女也被判刑了哎~”
“卧槽,梁群峰直接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他的仨子女,也不同程度,被判有期徒刑,呃,梁璐判得轻,拘留一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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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省。
省会京州。
监狱。
侯亮平穿着囚服,赫然像一条丧家犬。
被狱警押解,推搡进了囚室。
显然。
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侯国华没有来!
侯保军也没来!
王辉煌更没露面……
似乎。
他真被放弃了!
等待他的只能是高墙昏暗的监狱。
唯有踩缝纫机赎罪!
“狗娘养的,祁同伟,只要我侯亮平还活着,我与你势不两立!”
侯亮平“啊忒”吐了一口痰。
愤然踱步走进囚室。
蹲坐在床坚硬木板床上。
一旁。
一位长相极为狡黠、宽额头的囚服男子。
他咂吧着嘴,斜睨了侯亮平一眼。
“哎,兄弟,犯了啥事进来的?”
侯亮平抬眼打量了宽额头男子,无奈苦笑道。
“我?被狗日了,阴沟里翻船,被人栽赃陷害,我是被冤枉的!”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出去的!”
宽额头男子轻然一笑,“不是,我说,但凡进了监狱里的,哪一个囚犯不是喊自己是‘冤枉的’,可是,有用吗?”
“命犯牢狱之灾,躲不掉的!”
“兄弟,认命吧!”
“我叫赵瑞龙,怎么称呼?”
侯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