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中隐约可见六条天龙的虚影,它们虽然不如第七天龙完整,但依然散发着浩瀚的力量。六道光束同时聚焦在天机阁主身上,将他定在原地!
\"不——!\"天机阁主痛苦地挣扎着,\"放开我!\"
第七天龙盘旋在上空,金眸中流露出一丝决然:\"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万年的悲剧了。兄弟姐妹们,最后一程,我陪你们走。“
六道虚影同时发出无声的龙吟,似乎在回应。第七天龙看向下方的敖雨——她已经从召唤状态中退出,虚弱但清醒地漂浮在海面上。
”谢谢你,小龙女。“第七天龙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逆鳞送你了,好好使用它。记住,天龙的使命是守护,而非征服。\"
说完,他俯冲而下,与六道虚影一起,将天机阁主团团围住。七色光芒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天机阁主完全包裹。
光茧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既有天机阁主的声音,也有那个更加古老的、属于堕落天龙的嘶吼。光茧不断收缩,从最初的百丈大小渐渐压缩到不足一丈。
就在光茧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一个清晰的声音穿透而出:\"...对不起...\"
那是天机阁主原本的声音,没有扭曲,没有疯狂,只有深深的悔意。紧接着,光茧坍缩成一个极点,随即爆发出一道纯净的白光,照亮了整个东海!
当光芒散去时,天空中再无天机阁主或天龙的踪影,只有几片金色的龙鳞缓缓飘落。海面恢复了平静,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结束了。
敖雨虚弱地游向大祭司和洛清羽所在的位置。让她惊喜的是,陈风弦已经恢复了意识,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的生命之火重新燃起。
“你...没事了?”她哽咽着问。
陈风弦勉强一笑:“多亏...清羽师姐...\"他的目光越过敖雨,望向平静的天空,”天机阁主...\"
\"消失了。\"敖雨轻声说,”第七天龙和其他天龙残魂...带他一起走了。\"
一阵沉默。即使是曾经势不两立的敌人,最终的结局也让人唏嘘不已。
光柱中的六条天龙虚影盘旋交错,它们残缺的身躯如同被时光腐蚀的古老壁画,却依然散发着令天地变色的威压。每道虚影都保留着生前的特征——青鳞天龙犄角断裂却威严依旧,赤焰天龙只剩半截身躯仍燃烧不熄,玄冰天龙的独眼凝视间令海面凝结霜花。
\"不——!\"天机阁主的黑袍在六道光束中猎猎作响,他脸上那张青铜面具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你们这些早就死透的残魂也配审判我?”
第七天龙盘旋至光柱顶端,它金色的鳞片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内部晶莹剔透的光质骨骼。当一片逆鳞坠落在敖雨掌心时,她突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条存活万年的最后天龙,正在主动解体自己的不朽之躯。
\"兄弟姐妹们。\"第七天龙的声音在每个人识海中震荡,像远古编钟的余韵,\"当年我没能阻止老三堕入深渊,今日我们终于可以弥补这个错误。\"
六道虚影同时昂首,残缺的龙吟穿透时空。青鳞天龙用仅剩的前爪按住天机阁主左肩,赤焰天龙的尾骨缠住他右腿,每条虚影都以残缺的身体部位构筑着某种古老阵法。敖雨看见天机阁主裸露的皮肤下浮现出漆黑的鳞片纹路——那是堕落天龙侵蚀宿主的证明。
七色光芒如丝绸般交织缠绕,逐渐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光茧。天机阁主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枯槁如树皮的老者面容,另半张脸却覆盖着蠕动的黑色龙鳞。他挣扎时,两种声音交替从喉咙里挤出:
\"杀了我!\"——这是苍老的人声。
“你们都会陪葬!”——这是带着龙啸的嘶吼。
光茧收缩到十丈大小时,第七天龙的尾部开始消散。它转头望向东海,目光掠过每张仰望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捧着逆鳞的敖雨身上。大祭司突然跪倒在龟甲上,浑浊的泪水划过皱纹——他读懂了那个眼神。
“它在道别。”洛清羽的素纱被海风吹起,像朵即将凋零的白梅。她怀中的陈风弦突然颤动睫毛,一缕金光从他心口伤痕处渗出——那是第七天龙留下的最后馈赠。
当光茧压缩至一人高时,天机阁主突然停止挣扎。他完好的那只眼睛恢复清明,倒映着七条环绕他的天龙。堕落天龙的黑鳞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原本布满老人斑的皮肤。
\"...师兄师姐...\"天机阁主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这个称呼让大祭司浑身剧震。光茧此刻透明如水晶,外界能清晰看见七条天龙用头颅抵住老者周身大穴,龙睛中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液态的光芒。
光茧坍缩的刹那,整个东海的海水突然腾空而起,又在下一秒轻柔回落。飘洒的海水中混着金色光粒,落在敖雨唇边尝起来像晨露般清甜。她忽然想起幼时长老说过,天龙陨落时,天地会以甘霖为祭。
陈风弦就是在这阵光雨中睁开眼睛的。他胸口伤痕处生出一片金色龙鳞纹路,与敖雨掌心的逆鳞产生微妙共鸣。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天空——那里飘落着七片不同颜色的龙鳞,在触及海面时化作七朵莲花,旋转着沉入深渊。
“那是...”敖雨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大祭司以额触地,龟甲上的卦象全部变成代表圆满的圆形:\"七宿归位,星图重续。\"老海龟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三万六千年的轮回...终于...\"
洛清羽突然指向远处海面。在光雨最密集的区域,有道模糊的人形光影对着众人躬身行礼,依稀能辨出是天机阁主年轻时的模样。还未等他们回应,那道影子便化作流萤四散,其中几点没入大祭司的龟甲,古老斑驳的甲片顿时焕发新生。
敖雨感到掌心逆鳞突然发烫,第七天龙最后的话语在她心间回响:“逆鳞记着,真正的守护不是消灭黑暗...”海风送来后半句消散的余音,\"...是让光明值得守护。\"
陈风弦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断成两截。断裂处却不见裂痕,反而像被什么力量温柔地熔开。他若有所悟地望向敖雨,少女正将逆鳞贴在额头,鳞片在她眉心留下一道金色竖痕后又恢复原状。
东海尽头,被战斗波及的云层此刻呈现出奇异的七色霞光。霞光中有龙影游动,转眼又消散无踪。渔民们后来传说,那天的晚霞持续到子夜,照亮了许多迷航的船只。
七日后,东海龙宫遗址。
敖雨指尖抚过残破的珊瑚宫墙,逆鳞在掌心微微发烫。
曾经金碧辉煌的水晶宫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珍珠帘幕化作满地灰白的碎粒,在她游动时随着水流轻轻翻滚。
\"这里。\"她停在一根断裂的龙柱前,柱身上\"镇海\"二字只剩半边。当逆鳞贴近残缺的铭文时,突然有金光从鳞片与石柱接触处渗出,像蜜糖般缓慢流淌,逐渐勾勒出缺失的笔画。
陈风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祭司说这是初代龙王立下的誓约柱...\"他的气息仍有些虚弱,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底下淡金色的鳞状疤痕。少年注意到敖雨的目光,下意识掩了掩衣领:\"清羽师姐说这个痕迹会跟随我一生。\"
珊瑚丛中突然闪过银光。洛清羽提着素纱裙摆从废墟深处游来,发间别着的新月形发簪比往日明亮许多。“找到藏书阁的方位了。”她摊开掌心,三枚青铜卦钱在莹白肌肤上排成箭头形状,“但卦象显示有禁忌。”
敖雨突然按住胸口。逆鳞毫无征兆的剧烈震动,某种古老而熟悉的波动正从海底更深处传来。她看见陈风弦的疤痕同时亮起微光,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脚下幽暗的海沟。
\"第七天龙消散前...\"敖雨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龙吟余韵,\"好像往深渊里投下了什么。\"
大祭司的龟壳船停泊在上方海域。当他们浮出水面时,老海龟正在用新生的碧绿甲片占卜,见到三人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小龙女,你眉心的金痕比昨日又深了。”
敖雨摸了摸额头。这几日那道由逆鳞留下的印记确实在生长,现在已有小指长短,触碰时能感受到细微的脉搏跳动。更奇怪的是,她开始能听见珊瑚的心跳、感知潮汐的呼吸,就像整个东海正在与她共享感官。
\"龟爷爷。\"她帮老人拍打佝偻的背脊,“藏书阁下面还有什么?”
龟甲上的卦钱突然全部竖立。大祭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不可说...不可...\"他的目光扫过陈风弦的胸口疤痕,又掠过敖雨眉心的金痕,最终长叹一声:“你们三个孩子,已经和消失的七宿绑在一起了。”
洛清羽突然弯腰拾起一片被潮水推上岸的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