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茵没有吭声。
思索片刻后，抬眸看向沈宁鸢，轻声问道：“小姐，你逼表小姐搬出芳华园，她会不会记恨小姐？”
沈宁鸢笃定道：“放心，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话音刚落，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嫂嫂，在吗？”
闻言，沈宁鸢眸光一闪。
果然来了。
沈宁鸢不着痕迹地给兰茵使了个眼色。
兰茵心领神会，悄然离开了房间，顺手轻轻合上房门。
紧接着，院子外面便传来兰茵和陈沫儿的对话：
“表小姐，你来找我家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刚好经过，过来看看嫂子。”陈沫儿语气依旧轻柔。
兰茵客气地拒绝道：“少夫人已经休息了，要不表小姐改日再来？”
“姑姑才刚走不久，嫂嫂就休息了吗？”
“那不管，反正少夫人已经休息了。”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陈沫儿不依不饶：“嫂嫂什么时候醒来？”
“不知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一直到嫂嫂睡醒。”
“随便你。”
兰茵说完，便转身返回屋内。
一踏入房间，兰茵便凑近沈宁鸢，压低声音问道：“小姐，表小姐似乎铁了心要在外面等着，我们怎么办？”
“由她去，我们睡我们的。”
沈宁鸢神色淡然，言罢，径直走向床边。
兰茵还没来得及吭声，沈宁鸢已经和衣躺下了。
此时，陈沫儿静静地等在院子里。
想着不管怎么样，沈宁鸢应该不至于让她等太久。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直到黄昏时分，沈宁鸢才悠悠推开门，出现在陈沫儿面前。
两人目光交汇，陈沫儿的脸上，竟没有一丝不耐烦。
相反，还盈盈一笑，对着沈宁鸢行了一个礼，柔声道：“沫儿见过嫂嫂。”
沈宁鸢并未即刻回应，上下打量着陈沫儿。
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沫儿表妹这股子耐性，倒是让我感到意外，在这院子里站了三个时辰，就为了见我一面？”
陈沫儿坦然迎向沈宁鸢的目光，神色自若道：“既然是来看望嫂嫂，自然要有诚意，哪能见不到嫂嫂，就贸然离开？”
沈宁鸢没有接话，单刀直入，“那你直说吧，什么事？”
陈沫儿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姑姑，这两日就搬出芳华园。”
“你倒是听话。”沈宁鸢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听话倒不敢当，左右是一个院子，嫂嫂想要，给就是了。”
沈宁鸢默不作声，平静地望着陈沫儿。
“只是有一个问题，沫儿实在想不明白。”陈沫儿再度开口。
“你说。”
“侯府院子诸多，嫂嫂为何偏偏看中了我的芳华园？”
“闲来无事，就想养养花，恰好芳华园土壤肥沃，不行吗？”沈宁鸢语气平淡。
“仅仅是因为这个？”陈沫儿并不相信。
“不然呢？”
“我还以为，嫂嫂有意针对我呢！”
“有针对你的成分，那又如何？”沈宁鸢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
陈沫儿一时语塞。
显然没想到，沈宁鸢竟然会这么直白地承认，她就是在针对自己。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目光紧紧锁住沈宁鸢。
片刻后，陈沫儿意有所指地开口，声音轻柔却暗藏冷意：“只是不知，嫂嫂为何针对我？”
沈宁鸢神色淡淡，低声回应：“我和侯府已经彻底闹掰，和纪夫人的关系更是糟糕透顶，你又是她的侄女，我想针对你，还需要多费口舌找理由吗？”沈宁鸢低声说道。
陈沫儿皱眉，追问道：“仅仅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沈宁鸢上下扫了陈沫儿一眼，“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地方？”
话虽如此，陈沫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片刻后，抬头看向沈宁鸢，语气比刚才还要轻柔：“嫂嫂，若是姑姑有什么开罪嫂嫂的地方，还请嫂嫂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毕竟表哥刚离世不久，表妹又遭遇不测，姑姑深受打击，行事难免有所失当，还请嫂嫂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沈宁鸢听了陈沫儿这番言辞，神色未改，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她轻轻挑眉，语气依旧冷淡：“你倒是会为你姑姑开脱，只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岂是你这几句话就能轻易抹去的？”
沈宁鸢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目光在陈沫儿脸上停留片刻，“你倒是一心为你姑姑考虑，只是她有为你考虑过吗？把你赶出芳华园也就算了，还让你住到纪云欢生前居住的院子，你就没有一丝抱怨吗？”
闻言，陈沫儿脸色一僵，含糊其辞地说道：“我寄人篱下，姑姑想让我住在哪里，自有她的考量，就不用嫂嫂在这里操心了！”
“我可不是为你操心，只是想让你看清楚，陈氏的为人。”沈宁鸢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纪云欢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你就不怕她午夜回魂，看到你占了她的院子，怪罪于你吗？”
陈沫儿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当即也不再伪装，神色冰冷地说道：“如果这世上真有鬼魂，纪云欢真的午夜回魂，她第一个要找的人，也是你！”
看到她突然变脸，沈宁鸢脸上玩味的笑意更浓，轻声调侃道：“哦？我宅心仁厚、温婉可人的表妹，这么快就不装了？”
陈沫儿冷哼一声：“你既然已经知道，侯府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在背后操控，我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闻言，沈宁鸢眼中寒芒一闪，但仍镇定自若。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倒是坦然，直接承认了。”
陈沫儿挑眉，反唇相讥：“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嫂嫂早就看透了一切，我再装就没意思了。”
“更何况，看我刚刚在你面前惺惺作态，嫂嫂是不是跟看戏一样？甚至还在心里，为我精彩的表演拍手叫好？”
陈沫儿声音愈发冰冷，看向沈宁鸢的眼神里，已然充满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