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胡瑶下意识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很快又挺直腰板,强装镇定道:“吓唬谁呢?你以为……”
“需要我现在就去党委办公室吗?”
沈茵茵干脆利落地合上记录本,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随即站起身。
实验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周围的同学都停下手中的实验,悄悄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有人小声议论:“破坏军婚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胡瑶的脸色由红转白,变得异常难看。
“哼,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面子,转身时却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
她狼狈地扶住实验台,在几个跟班的搀扶下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沈茵茵瞥她一眼,重新坐了回去。
后半节课的实验,没了胡瑶和她的跟班捣乱,倒是进行得很顺利。
傍晚放学的时候,沈茵茵刚走出教学楼,远远地就看到韩峥站在梧桐树下,像是在等人。
看到她的时候,他眼神微动,快步迎了上去。
“茵茵。”
他的声音比午后在走廊时平静了许多,镜片后的目光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润,仿佛那些激烈的情绪从未存在过。
沈茵茵脚步一顿。
“学校后门新开了家国营饭店,听说红烧狮子头做得不错。茵茵,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老朋友叙叙旧,行吗?”
韩峥的姿态放得很低,眼神里带着几分恳切,让沈茵茵实在很难拒绝。
“好。”她终是点了点头。
国营饭店里,韩峥一直在给沈茵茵夹菜。
“茵茵,记得吗?小时候你最爱吃供销社的桃酥。”
他将狮子头夹到她碗里。
“有次我偷了家里半斤粮票去买,被我爸罚跪了一晚上。你看见,还哭了呢。”
沈茵茵筷子微顿,这是原主和他的过去,不是她的。
她看着韩峥谈起往事时发亮的眼睛,胸口泛起一丝酸涩。
如果原主没有被卖掉,或许真的会和这个青梅竹马有个好结局。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韩峥。”她轻声道,“其实过去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韩峥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给她盛了碗排骨汤。
“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不远处的角落位置,胡瑶也在和韦德彪吃饭。
她手里的筷子狠狠戳进狮子头,油汁溅在崭新的棉衣上,洇出几点刺目的油渍。
她浑然不觉,死死盯着窗边那桌。
沈茵茵正低头喝汤,而韩峥倾身给她添菜时,镜片后的温柔目光简直能滴出水来。
“德彪,你看看!”胡瑶拽了拽身旁男人的袖口,“那个沈茵茵,明明都跟那霍枭结婚了,现在又在这儿勾搭韩峥!”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那股咬牙切齿的狠劲。
“我说她几句,她倒好,居然威胁要告我破坏军婚!”
“瑶瑶,跟这种乡下丫头置什么气?”
韦德彪轻声哄着,目光却落在了韩峥身上。
“那男的是谁,也是你们学校的?”
胡瑶点头,“对,还是学生会主席呢!白天在实验室要不是他帮沈茵茵说话,沈茵茵现在已经背上了处分。”
“学生会主席,”韦德彪低喃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讽刺,“霍枭要是知道他在部队辛苦训练,他媳妇在这勾搭小白脸……呵呵,也是够可怜的!”
“最好他知道了,狠狠教训教训沈茵茵,也让我解解气。”
胡瑶在边上应声,韦德彪听到这话,一寻思立马点头。
“那就告诉他,他们不痛快才好呢!”
次日训练场上,韦德彪就“偶遇”了刚带队晨练,这会在休息的霍枭。
他叼着烟晃过去,“霍枭,你这刚来,不用这么拼命吧?”
霍枭没理会他,之前还针锋相对的人,忽然过来装熟说话,不用想也知道没好事。
韦德彪看着他那副冷淡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还故意笑了笑。
“对了,我昨天在国营饭店吃饭,看见你媳妇跟个男大学生在一块。我家瑶瑶说,那人可是他们军医大的学生会主席。长得好不说,次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呢。”
霍枭面无表情地整了整武装带,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看似没什么反应,但韦德彪分明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吐着烟圈,“人家那才叫青年才俊,哪像咱们这些粗人,完全不一样。你是没瞧见,他昨天吃饭一个劲给你媳妇夹菜,殷勤得很。”
霍枭突然转身,黑眸如刀般扫过来。
韦德彪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对方只是冷声道。
“休息时间结束了,我要带队训练了。”
说完,霍枭就吹了集合哨,重新带队训练。
单杠训练时,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沙地上。
他眼前却浮现出之前送沈茵茵报名考试时,那个两次主动过来搭讪的男生。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媳妇,有多吸引人。
“排长,您的手!”
边上的小战士突然惊呼一声。
霍枭这才发现,粗粝的掌心被单杠磨得通红,几处老茧已经开裂,渗出的血丝在金属杠上留下几道暗色痕迹。
可奇怪的是,他竟感觉不到疼。
韦德彪那些故意在他面前说的刺耳话语,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悄无声息地扎进霍枭心底。
训练场上,他依旧是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个。
表面上看他没受什么影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些翻涌上来的不安,有多难熬。
媳妇太优秀了,他也会患得患失!